卷貳伍．第二四三回 尋秘道同遊女大夫
楊逍單刀直入問我說：「小兄弟，你雖然跟小舒相識，卻也是中原薄有名氣的武林新貴……你這次上來光明頂，難道不是為六派打聽消息嗎？」
「不瞞楊左使，」我見楊逍如此爽快，也就不和他兜圈，明明白白地說，「我對貴教和中原各門派之間的恩怨並不關心……咱行走江湖快意恩仇，誰身上不帶幾條人命？冤冤相報且鬥個你死我活，豈非跟用殺孽來『化解』殺孽一樣荒唐？我只知道，六大派突然聯合起來對付明教，這事暗藏蹊蹺，因此想要抽絲剝繭、查出箇中原由，決不能讓雙方白白犧牲。」
「你……你這未免太過異想天開了。」
「我知道要化解明教與六大派之間的仇怨，實在是困難之極，但我與金花婆婆……我與那位黛綺絲前輩也是這麼說。江湖多事，日月神教要一統江湖，蒙古韃子想侵我中原，還有連串神秘血案，以及九流暗中策劃著甚麼陰謀……我武林正道務須團結一致，實在不應有任何無謂的犧牲！」
楊逍雙眉一揚，嘿聲笑道：「小兄弟竟把我明教當成武林正道，你這算是瞧得起我明教，還是小看了我明教啊？」頓了一頓，又說，「如今我和韋蝠王、五散人齊遭暗算，恰恰成全了六大派，小兄弟你何需操這份苦心？」
我說：「明教實力雄厚，就算楊左使受重傷，六大派也不可能無損無傷便拿下光明頂。六大派得勝也要付上沉重代價，這不也中了幕後黑手的詭計嗎？」
楊逍了口氣，對我說：「小兄弟……你說對了，卻也算說錯了。這次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確是受人暗中挑撥，這所謂『幕後黑手』便是混元霹靂手成昆！」
剛才我就好像聽楊逍提起過成昆甚麼的，忙追問道：「這成昆是甚麼人？」
「混元霹靂手成昆，也就是剛剛偷襲我們的敵人。」楊逍搖了搖頭，徐徐說，「這是他親口承認……他所以這樣做，背後並無甚麼驚天大陰謀，而是……而是為了私人恩怨，想要借六大派之手滅我明教，其中詳情牽涉許多隱私，我就不多說了。」
想不到「謎底」一下子便給揭開，而且和設想完全不一樣，我難免有些失落：「是這樣嗎……聽楊左使這麼一說，原著好像也差不多！只是這些年發生許多事，來到這地步還跟原著一模一樣、沒牽扯別的甚麼東西麼？打死我也不願相信。」
楊逍繼續說：「混元霹靂手是成名數十年的人物，武功高強，然而我們要不窩裏反，也不至於讓他有機可乘……這是命數，也是活該。想止息干戈，雙方至少得勢均力敵方有談判基礎。六大派要是得知我等受傷，打死也不會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誓必要斬草除根然後才甘心！小兄弟，我勸你還是別趟這渾水好了。」
我一直以為六大派在襄陽大會後突然決定遠征明教，背後一定隱藏着不為人知的重大陰謀，如今雖然知道真相了，我還是不肯死心：「就算那成昆真是始作俑者，一切都是個人恩怨……可日月神教肆虐是真，蒙古韃子侵我河山是真，神秘九流興風作浪也是真！明教和六大派有任何折損，都是武林重大損失……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這般不明不白地葬身光明頂，還不如一個為國捐軀的販夫走卒！」
「小兄弟所言雖有道理，但事已至此，實在難以挽回……這叫『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小兄弟還是速下光明頂，等到六大派攻上來，那時候就連你也自身難保！」
「不！我不離開！」我咬了咬牙，下定決心說，「我和小舒一見如故，六大派中亦不乏知交好友，我豈能只求自保、置身事外？既然知道是成昆搗鬼，好歹得想法子將消息帶到六大派中，等他們知道自己受奸人唆擺！」我當然不會輕易離開，即便不像我原先所想那麼複雜，六大派圍攻光明頂本身也是玩家絕對不能錯過的big event，當中一定隱藏了珍貴的道具和感人的情報量，至於經驗值、武功等級的提升，更是不在話下。
楊逍看着我微微點頭，似乎流露了一些刮目相看的眼神。這時候，那男裝打扮的黑衣女子重又走進廳中，後面還跟着一位黃衫姑娘。「楊左使，張菁已經去召集八刃，我先把邱姑娘帶過來給你療傷。」
楊逍沒有立刻答話，等到那黃衫姑娘走近給他號脈，才又說：「不是我小看邱姑娘，這內傷只怕蝶谷醫仙又活過來了，也是無能為力！」
那位黃衫姑娘眉頭鑽到一塊，邊號脈邊說：「胡師伯名列『武林三大神醫』，天底下沒有他治不好的病症……先父跟胡師伯同門學藝，醫術卻差很遠，我就更甭提了。當日上光明頂時，我已把話說在前頭，我只是個骨科大夫而已。」頓了一頓，黃衫姑娘抬頭望楊逍說，「楊左使，你是被玄陰指力所傷，這指力至陰至寒，凝聚不散，叫你渾身乏勁，就連內力也使不出來。」
楊逍稍稍坐直身子：「對！對！聽說這叫做幻陰指……邱姑娘能治嗎？」
黃衫姑娘搖搖頭，說：「我擅長骨科，對治理如此嚴重的內傷並無把握……假如光明頂上哪位高手的內力屬剛陽一路，或許可以化解這股陰寒指力，之後調理身子便容易多了。」
楊逍苦笑着搖頭：「我明教內家高手雖多，獨欠剛陽一路，真是時也命也！」
聽起來這幻陰指和玄冥神掌差不多，那麼九陽神功該可助楊逍他們驅除寒氣，只可惜我只是個初學者，張無忌又不在此間……楊逍說，偷襲他們的混元霹靂手成昆被舒樺和另外一人逐走，那「另外一人」好可能便是張無忌吧！我吁了口氣，心想只要找到舒樺，也就找到張無忌，屆時大夥兒自然有救。
黃衫姑娘身材不算胖，臉蛋卻肉肉的十分可愛，直教人忍不住伸手擰上一把。她瞥了我一眼，登時變了表情，上下打量我說：「咦？哪來的小哥哥？我怎麼不曾見過你？」
「我？我乃金陵易一，得知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突意前來襄助……」
「唷！好熱血的少年郎！」黃衫姑娘還沒等我說完，又對楊逍道：「聽相雨妹妹說，韋蝠王、五散人傷勢和楊左使一樣，恕我直言，明教高手全都失去武功，怕是抵擋不住六大派了……楊左使，我也是時候下山了！」
「邱姐姐，你怎能夠在這種時候一走了之？」旁邊的黑衣女子聞言急道。
「相雨妹妹，」黃衫姑娘右手一抬，說，「楊左使邀我上光明頂時，答應我兩個條件，第一是不用加入明教，第二便是可以隨時離開。此刻光明頂危在旦夕，你要我怎麼辦？我胡師伯是明教中人，自當以身殉教，我邱瓔珞可沒這個義務！」
黑衣女子大是焦急，楊逍卻說道：「邱姑娘所言極是。不但邱姑娘，小兄弟……易兄弟你也一道離開吧！我教覆滅在即，凡我教教眾須當以身殉教，除此之外，沒必要多賠兩條人命。」
我還待再說，黃衫姑娘抱了抱拳，已轉身離開，楊逍則對黑衣女子說道：「相雨，你去安排吧！」
我無奈跟着黑衣女子步出大廳，見她追上黃衫姑娘，勸道：「邱姐姐，這陣子你在光明頂，跟大家相處融洽，怎麼忍心捨我們而去，置明教存亡於不顧？」
「相雨妹妹，中原六大派高手如雲，明教跟他們硬碰，極有可能鬧個玉石俱焚……如今楊左使、韋蝠王皆受重傷，更非六大派敵手，留在這裏等於送死！」黃衫姑娘咬了咬牙，說，「倒是我想勸勸你們，所謂『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開闊天空』……但我知道這光明頂上的聖火對你們明教何等重要，你們絕不會離開就是。我只是個不會武功的骨科大夫，你就不要為難我了。」
黃衫姑娘說話間，六名男女迎面走來，為首一人正是剛才前去追趕舒樺、名字叫做黃狗的男子。我忍不住問他道：「請問你們找到小舒沒有？」
黃狗搖搖頭，轉頭對黑衣女子說：「我在光明頂匆匆跑了一遍，找不到小舒也沒發現敵蹤，聽張菁說楊左使要召集八刃，我只好先行回來，另外拜託了天、地二門門主繼續搜索。」
黑衣女子不無擔心地說：「對頭以一人之力重傷楊左使、韋蝠王和五散人，小舒絕對不是對手，我怕他遭遇不測……」
黃狗嘆了一聲，說：「護教拒敵人人有責，換了你我也只能上了。小舒武功極佳，在我們八刃當中數一數二，只要小心應付，應該能夠自保。而且光明頂上沒有任何打鬥痕跡，我以為小舒沒有追上敵人，雙方因此不曾交手。我只奇怪他們跑哪裏去了？就算追丟了，小舒也得回來說話啊！」
「你走以後，楊左使有說過，敵人熟知光明頂的路徑，甚至很有可能掌握了我教秘道的秘密，所以能夠自出自入。」
黃狗震驚道：「甚麼？那豈不是防不勝防？我認為有必要重新布置防務！大夥兒走！我們見楊左使去！」
看看黃狗帶着眾人走進大廳，我快步追上黃衫姑娘。她回頭瞪我一眼，柳眉一挑，問道：「小哥哥，你跟着姐幹嗎？」
「我初到光明頂，也不知道有沒有下一次，所以好想仔細參觀參觀……姑娘姓邱？只要跟着邱姑娘，一來不會迷路，二來也不會招明教教眾懷疑。」
「我只是返回房間收拾行裝，立馬便離開……楊左使已經說了，你留在這裏不過多賠一條人命，不如趁着六大派尚未合圍，你隨姐下山去吧！」
「邱姑娘，我決不能看着明教和六大派火拼，既傷我武林元氣，也讓惡人奸計得逞……楊左使雖不以為然，我是決心化解這一場干戈。邱姑娘不懂武功，卻是一位骨科大夫，要是願意留在光明頂，待會在雙方火拼中一定能夠救助許多人！」
「哈！你說你要有多固執呀……」黃衫姑娘轉個身來，雙手扠腰瞪着我說，「小哥哥，你的性命是你自己的，你喜歡丟掉是你的事兒！我只是奉先父遺命去找胡師伯，卻倒霉地發現師伯早已仙遊……恰巧就遇上同樣到蝴蝶谷拜訪師伯的楊左使。楊左使答應我可以隨時離開，我這才跟他上光明頂的，如今我要行使我的權利，你這小哥哥怎麼把我說成自私婆娘般？這太不公平了吧？」
對方所言不無道理，我不禁點頭道：「對不起，邱姑娘，我不是這個意思……」
「喲！姐說你兩句，你就尷尬了？來來來！隨姐到房間去！所謂相識也是緣分，你不肯下山，今日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日，姐給你斟杯水酒，算是作別吧！」
「姐好興緻……」黃衫姑娘一口一句「姐」，把我都給搞混亂，衝口而出喊了句「姐」，立刻就尷尬萬分。
其實我會纏着這位姑娘，是另有一片私心。楊逍都說了，舒樺帶着張無忌上光明頂後，撞破混元霹靂手成昆的陰謀，救下一眾明教首腦，然後追着成昆失蹤了——說起來，這跟我印象中的原著劇情很是相像。儘管我壓根兒不信《群俠傳Ｘ》還會有event只跟着原著劇情走，但退一萬步說，即便成昆真的只為一己之私，舒樺和張無忌直面他，還是會有巨大收獲吧！我巴巴趕來光明頂圖的是甚麼？豈能在關鍵時刻給擠到局外去、讓舒樺和張無忌佔盡了原本屬於玩家的好處？所以我一定要找到他們，一起解決這事件！只是我一個外人在這種敏感時刻突然現身光明頂，想要趴趴走大概是不可能了，更甭說找甚麼秘道啦。但如果我能夠「利用」眼前這姑娘，讓她帶着我「參觀」光明頂，那興許還有丁點機會呢！
「邱姑娘，」我假裝天真的說，「剛才聽楊左使提起甚麼秘道，你知道在哪裏嗎？明教乃天下第一大教，其秘道定是不同凡響，我真想見識一番！」
「我來到光明頂不過月餘，從來沒聽說過甚麼秘道！」黃衫姑娘理所當然地搖頭道，「明教這種神神秘秘的組織，建有秘道不足為奇，只是不會讓我這種外人知道罷了……依我看，怕連相雨妹妹都不知道秘道的事。」
我有些失望，但仍不氣餒，又問道：「邱姑娘去意已決，卻未知能否在離開前帶我參觀光明頂？你知道我決心留在這裏與明教共存亡，如能熟悉一下環境，即便發生戰鬥，也能佔些地理優勢！」
「六大派隨時殺到，想要下山的話，一刻鐘也不能遲！」黃衫姑娘又看了看我，忽然問，「對啦！小哥哥大名叫做易一？我就覺得耳熟，剛才一直想呀想……你不會就是那個華山棄徒、後來在山東誅滅『山東七霸』的快劍易一吧？真是你？唷唷唷～好個溜溜球……為甚麼你這麼年青便這麼出色啊？你說你是金陵人氏？金陵乃六朝金粉地，不錯喲！不知道家業大不？家裏都有些甚麼人？」
「我家裏只剩我一個，」我給問懵了，順口答道，「我在城西大功坊有座宅第……姐問這些幹嗎？」
「別叫我姐！」黃衫姑娘突然靠過來，向我拋了個媚眼，「人家不過虛長幾歲，今年才二十有五而已……我的閨名叫做瓔珞，邱瓔珞……你叫我瓔瓔或者珞珞都可以，甭那麼見外……」
「邱……邱姑娘……」
「叫我瓔瓔！」
「瓔……瓔瓔姑娘，」我混身疙瘩，但仍不死心，「不知道……瓔瓔姑娘離開光明頂前，可不可以帶我四處逛逛？」
「唉，你都這樣軟語哀求，姑娘我還能說不麼？這樣吧！我們用最短時間把光明頂能走的地方都走一遍，然後一起下山好不？說起來，我還沒決定接下來要去哪兒呢？金陵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好地方呢！一於就去金陵吧！」
「咦咦？你想去金陵幹甚麼？」
「去看看你家的宅……去看看金陵這花花世界唄！橫豎我從來沒去過嘛。」
我打個哈哈，說：「如果這樣，我一定盡地主之誼，帶你暢遊金陵石頭城……但現在得靠你引路了！」
邱瓔珞一拍胸脯，說：「成！交給姐……交給我吧！我帶你走一遍光明頂！」
「真是太感謝啦！邱姑娘，事不宜遲……」
「都說叫我瓔瓔！」邱瓔珞輕輕咬着指甲，笑着說，「你不介意的話，我以後叫你一一啦！」
「嗄？我本來就叫做易一……」
「你壞！」邱瓔珞捉住我手腕，道，「你不是說事不宜遲麼？我們這就走！」
我跟着邱瓔珞走不多遠，已遇上兩撥巡邏的明教教眾，他們不認得我，神情充滿警戒，但見是邱瓔珞相伴，也就不再過問——看來我這計策真真不錯。
「我剛上光明頂時都沒見到人，現在卻多了不少守衛……」
「六大派已來到附近，五行旗和天地風雷四門精英都跑去迎敵啦……只是，如今得知敵人竟大搖大擺自出自入，當然要重新安排人手盯梢啦。這邊都是一般教眾起居的房舍，那邊則是處理各種教務的廳堂……再往裏面走，就是聖火所在了。」邱瓔珞一邊走，一邊指點說，「明教總壇位於西域，平常可以說是人跡罕至，這中間還有號稱七巔十三崖的險要，光明頂上向來用不着守備，教眾都能隨便走動，十分自由。就算明教最最看重的聖火，也只有一二教眾負責管理。如今非常時期，自不同於往日了。」
我默默記住道路，同時查找秘道的線索。事後回想，金花婆婆黛綺絲定是帶我從秘道上山，可惜那時候我不知情、完全沒有認過路。我心中沮喪，又問道：「邱……瓔瓔姑娘，你說的那位……名字好像叫相雨甚麼的姑娘，她在明教擔任何職？聽他們對話內容，那位姑娘好像跟我認識的小舒合稱甚麼『八刃』嗎？」
邱瓔珞聞言把我拉到庭院的角落，探頭看了看四周，確認無人在旁，才跟我解釋：「是的，相雨以及你所認得的舒樺，與其餘六人合稱『八刃』，都是楊左使全力培養的親信。你應該知道，明教上代教主失蹤許多年，左右光明使、四大護法教王為爭教主之位，鬧了個不歡而散，最後只餘下楊左使留在光明頂以代理身份執掌教務。然而不止四位法王相繼出走，就連底下的五散人、五行旗也不願聽楊左使號令，整個明教只餘下天、地、風、雷四門仍為其所用。楊左使想要鞏固自己的權力，於是提拔、招攬了八個二十來歲的好手，他們在教裏沒有司職，但隨着武功日益精進，以及不斷累積經驗，逐漸成了楊左使的得力助手，就連五散人、五行旗都不敢等閒視之。」
我一下子聽明白了，說：「你知道得真多。」
邱瓔珞說：「八刃中，我跟相雨最是要好，這些都是她親口告訴我的……我當然不瞞一一你了，你可不能隨便說出去啊！」
我想，舒樺的武功我是知道的，跟我大概在伯仲之間，八刃功力要是都在一個水平，楊逍真是建立一支不容小覷的武裝力量。另一方面，我跟舒樺一見如故，如果因此而跟八刃交好，對我而言將是繼「迦葉寺之友」後又一股巨大助力，單是想想已教人興奮不已。
雖然說用最短時間把光明頂走一遍，可是草草看完也是大半個時辰之後的事了，我也沒能看出半點秘道的痕跡。等到又回到邱瓔珞的房間前面，她問我道：「我都滿足了你的好奇心，我們這就一起離開光明頂吧？」
「瓔瓔，其實我已說過，我要留守光明頂，化解明教和六大派之間的恩怨……等到此間大事一了，我便立刻返回金陵，屆時一定好好招呼你到我家住下來。」
我這番話並非敷衍邱瓔珞，我不知不覺離家又半年了，實在想回去看看——須知道今時不同往日，所謂「家」，已非那個一塵不染、無人無物的百里鄉竹廬，而換成南京大功坊的大宅院，家裏還有許多財富、以及稱得上親友的人等着我呢！加上這次離家，雖然歷經波折，亦總算如願以償，找到化解體內寒毒的竅門，登時放下心頭大石，也第一次起了停一停、歇一歇的念頭！
過去四年我一直停不下來，固然因為想盡快完成遊戲，同時也因為沒找到值得留戀的所在；現在我終於有了像樣的家，也真真正正體會得到桃花島對於瑱琦的意義了。
邱瓔珞長嘆一聲，推開了房門。她靠在門邊，良久才轉身望我說：「是的……你一直都這樣說，只是我自己痴心妄想而已……其實我也很無奈，這時候我本應去到山腳啦，結果卻為了不可能的事情耽誤了時辰……誰叫我每次見到小帥哥就要犯痴？」我搔了搔頭，正想着應該怎樣回話，邱瓔珞又問道：「一一，你就不怕死嗎？對手可是少林、武當等六大派耶？」
我吸了口氣，說：「當然怕。怕是因為我不想死，也不能死！但我相信自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這句話半真半假。為了完成遊戲，我不能不置身危險之中，這固然是『身不由己』；但同時我決不再有半點托大，也決不抱甚麼『死而後已』的所謂決心，最後關頭我還是會抽身……」
「我不明白……」
「瓔瓔，我看你是個挺真的人，跟你講幾句老實話好了！我不是不能退、不會退，『共存亡』只是一句口號，和『阿彌陀佛』也差不多……最後關頭我絕對不會犧牲自己，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後關頭罷了。」雖然比起藍鳳凰的不懂禮儀，邱瓔珞言行更像個花痴似的，讓我有種被性騷擾的感覺，但我感覺出來她只有好意，於是多說兩句以安其心。我沒有進一步說明的是，我有「活着完成遊戲」這終極目標，其他一切都是為了達到這目標的任務和手段……經歷昨晚隨隨便便又捱了滅絕師太一掌、嘔血數升後，我在被黛綺絲拖行時思索了許久，現在我想法十分清晰，「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等等都只是門面話，既然最終是要「活着」，死亡就絕不可能出現在我的選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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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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