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貳參.第二三O回 潛藏身後伺機示愛
我和雙兒使出輕功往石破天離開的方向追去,幸好石破天漫無目的並沒走出多遠,在山腳附近便給我們追上了,三人見面俱是大喜,立刻商議下一步何去何從。
「你追著你兩位結義兄長,我也跟隨石中玉爹娘離開凌霄城,渾沒想到時間問題……看來距天明至少有一二時辰,夜路難行兼且山上寒冷,我們還是先找個背風的所在休息一下,待早上再行趕路吧!」
「易大哥說的是,天亮前特冷的!」石破天呵著氣說,「我們練了內功還支撐得住,就怕雙兒姑娘冷壞了身子……」
「雙兒內功固然不及你我,卻也很不錯了……你看她衣衫單薄,尋常人如何抵受得了?我們入川不久便追著血刀老祖進大雪山,哪想到六月仍要添置厚衣?不過也幸好是六月天,換了嚴冬時分,大概你我也禁受不住。」我雖如此對石破天說,其實次元包袱裏便放著斗篷冬衣,只不好意思拿出來穿戴,怕惹雙兒和石破天疑竇。
我們尋到一個山洞,就在那裏躲避寒風、生火取暖。
離開凌霄城後,我雖服了一枚九花玉露丸,卻始終沒機會調理身體。我被李四掌力衝擊體內真氣,幸虧來得快去得也快,才沒牽動先前積聚的內傷,但我一直擔心散諸奇經八脈的寒毒因此發作,所以安頓好石破天和雙兒後,便在山洞一角打坐,練起那神照功來——自從經脈盡碎、真氣無法遊走,根本不可能修練內功;但這神照功卻是練得,最初先練丹田,讓那殘餘的真氣在丹田裏外運轉,後來依樣葫蘆,各處真氣也能活動活動,使我整個人精神不少,沒那麼容易萎靡。
我盤膝坐好,眼觀鼻、鼻觀心,這些竅門在修練抱元勁時已經學會了,只不過被玄冥二老打傷後,就算抱元守一亦無法駕馭體內紊亂、零碎的真氣而已。直等到丁典傳授我神照功,依著其心法修練,儘管無法打通閉塞的經脈,也不至於稍動真氣即痛不欲生。
可這次當我閉目潛運內力時,原本困在丹田裏的真氣,突然像找到堤壩缺口般沖了出去!我凜然一驚,以為要走火入魔了,豈料這股真氣卻一下子遊走到膻中穴。真氣離開原來位置去到另一個穴道,這是我受傷後再沒發生過的事情,難道說我的經脈竟重新貫通了?「先前我一直沒多想……李四出掌打我,最後卻震傷自己,當初我以為他有傷在身才一時失手,但如果我經脈阻塞,又如何返還其掌力?這麼說,是李四誤打誤撞、助我打通經脈了嗎?」想到這裏我又暗暗搖頭,「不對不對!我是經脈盡碎而非經脈阻塞,要是能借助別人內力將之打通,平一指也不會束手無策啦!」
胡思亂想間,那股真氣又竄出了膻中穴,不知跑哪去。平常慣練抱元勁的我完全不知道它走哪條經脈,豈能不驚:「喂喂,這次真真走火入魔了!經脈全亂了套,比粉碎閉塞要更恐怖!」
不消片刻,我感受到那股真氣在我體內遊走了三周天。原本真氣自丹田而出,沿小腹下行至會陰,然後引氣上行命門、夾脊、玉枕、百會諸穴,再經印堂、廉泉、膻中諸穴回歸氣海、返還丹田,此之謂「周天」,就算傳說中的逆練內功,也脫不出一般所知的經脈。剛才我的真氣的確三次進出丹田氣海,然而每一次行走路線竟不相同!這周天也運行得太奇怪了吧!但此時此刻,我已是樂極忘形,實在無暇再擔心其他——儘管路徑不同,我的真氣確實走遍全身,所經處像滾雪球般將數月以來被打散的零碎真氣夾帶而行,重新送回氣海!到得第三次歸還丹田,我感覺得到我辛苦練成的十級抱元勁統統回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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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會神照功
「這就是神照功的作用?」我一躍而起,忍不住打了一套破玉拳,而且招招蘊含內力,「苦練三四個月,終於取回了內力……我這內力不見得有所長進,但神照功能夠將經脈駁回,丁典果然沒有胡謅!」
被玄冥二老重創,是我在群俠世界遭遇的最大危機,而這危機一直未過,事發後半年,我仍然要面對無法使用內力以及寒毒隨時發作的後遺症。就在我意猶未盡、變招想再練降龍十八掌時,玉枕穴忽然一冷,而且是徹骨的寒冷,我腦門一麻,扎手扎腳的趴在地上,一時間爬不起來。
坐在篝火旁邊的雙兒察覺有異,回頭見我伏在地上動彈不得,慌忙過來把我扶起:「大爺,你怎麼了?」
我背靠洞壁,艱難地舉起右手,指了指放在山洞角落的次元包袱。雙兒二話不說給我拿過來,我立即伸手從包袱裏面取出一個白瓷瓶子。
我頭腦一片空白,實在無暇去想上一次服食鎮心理氣丸是甚麼時候了。
服過藥丸後,我在雙兒幫助下再次盤膝坐好,嘗試將真氣理順——之前經脈受損,我只能夠盡力讓真氣平靜下來;然而這次真氣在諸穴之間不斷遊走,情況大不相同,我摸索著試了幾次,總算成功借助鎮心理氣丸的藥性把寒毒壓下去。「這寒毒所以突然發作,難道是體內真氣被激活之故嗎?如果真是這樣,豈非恢復內功也無用?」我又想,「記得平一指說過,這寒毒已在我經脈裏扎根、難以拔去……即便現在重建經脈系統,難道亦無法將其徹底消除?」
待鎮心理氣丸藥力完全化掉後,我又感覺自己和常人無異。於是我站起身,試著提氣運勁,雙掌拍出,正是降龍十八掌裏的一招見龍在田,這次寒毒再沒有發作,看來剛才只是碰巧遇上鎮心理氣丸的藥效過了而已。但這是我錯覺嗎?平一指送我這十二枚鎮心理氣丸,藥效好像越來越短?
想到這裏,我再也興奮不起來。中了玄冥神掌的後遺症,內功被廢只是其一,儘管好不容易解決了,但寒毒才是真正癥結所在!這寒毒會害死人,大限就在半年之後,我至今卻無半點頭緒!
雙兒和石破天見我忽喜忽悲,都有些害怕。雙兒只在一旁默默侍候,石破天卻忍不住問道:「易大哥,你身體沒事吧?」
知道我身體狀況的人不多,就算當時在萊州的胡斐和段譽也給我打發走了,就只洪勝海、藍鳳凰和一個叫阿九的小姑娘旁聽了平一指對我的診症。我說:「你的兄長武功高強,我跟他對掌,受點內傷也是理所當然吧?」我說得合情合理,石破天又是思想單純,點點頭便不再懷疑。
我走出山洞,見東邊的天際開始有些魚肚白,便用力吸了一口凜冽的空氣,讓自己更加清醒。「算了,自怨自艾也好、自悲自憐也好,都無助解決問題……總之內功恢復已是最大得著,我大可憑此再展拳腳,加快遊戲進度,在寒毒發作前離開遊戲吧!所謂『從未怨過命,一生都打拼,勝利~雙手創!』」
我帶著石破天和雙兒在雪山裏趕路,希望盡快走出去——昨晚史婆婆和阿綉得知石清一家三口可能騎馬走了,便放棄追趕返回凌霄城,只不過雪山派許多高手,焉知道還有誰不甘心,再次率眾下山追趕?既然史婆婆可以遷怒於我,難保其他人不會,為免爆發無謂衝突,還是盡早離開大雪山方為上策。
但這次行程跟往日大不相同。我們要由大雪山前往塞外西域,沿途不但沒有任何道路網,更由於我從未踏足過的這片區域,所以地圖全都被屏蓛了。我唯有先標記了明教總壇光明頂,然後朝著大約方向一直走(幸虧明教貴為三教九流之一,儘管比較神秘,總壇所在還是能夠在地圖上找到),至於兩個點中間的這條直線,是否一定有路可行,那就不得而知了。
要是運氣好,我們只需在差不多日子趕到西域,或會遇上六大派的NPC,屆時自有知道明教底細的人領路。
「雙兒記得大爺說過,大爺有位朋友住崑崙山,雙兒還以為大爺要去探望朋友呢!」雙兒揹著次元包袱,一腳高一腳低的跟在我身後說。
「嗯嗯……你是說李思豪?」我抬頭望了望天色,說,「我只聽說紅梅山莊在崑崙山,正確位置卻是不知。這不比大城鎮,沒有地址可尋……因此想也甭想。」月前得丐幫方舵主轉告,瑱琦、胡斐、李思豪他們成功從霍都手裏奪回打狗棒,之後去了紅梅山莊暫避風頭,沒想到那時候我隨便說說,雙兒便記住了。紅梅山莊雖為「八大莊」之一,名聲卻不如明教,地圖上沒預先標記它的位置。當然,等我們去到崑崙山,或會遇上知道紅梅山莊的當地人,屆時就能問出它坐落何處了。
雙兒正專心聽我說話,忽然眉頭一揚,嬌聲喝問:「甚麼人?」同時揮出右手,兩道黃光直射不遠處一個雪堆。
雪堆後面飛出一抹銀光,叮叮兩聲將黃光擊落,原來卻是兩枚銅錢。只見一人自雪堆後躍出,不是木婉清是誰?
「咦?木姑娘,你……」我說了半句,想起昨晚偷聽到的對話,忍不住瞄了雙兒一眼,「你怎麼在這裏?你師父呢?」
木婉清臉色煞白,聲音也是十分冰冷:「師父她老人家不在這裏……我自個兒追上來,並沒有告訴她。」
雙兒知情識趣,拉著石破天走到遠處一塊大石坐下來休息,我這才大著膽子問:「木姑娘是追著……追著在下而來?不知木姑娘有何賜教?」
「你這是明知故問,」木婉清揚了揚手中柳葉刀,「我已告訴你我曾經立下重誓……你奪我面紗,成為第一個看見我真面目的男子,我和你……我和你可不能就此算數。」
「這好沒道理……雖云古代禮教食人,甚麼三步不出閨門呀、甚麼盲婚啞嫁呀……但你可是江湖兒女啊,怎麼看到臉蛋就要殺人或者嫁人?」
「你說的不重要,最重要是我發過毒誓,如有違誓,我和師父死後都要落十八層地獄!」木婉清說得倒是理直氣壯。
「所以……所以你是來殺我的?」
「那天在武夷山我沒能將你殺死……不想事隔兩年,我已非你敵手……憑我武功,怎可能將你殺死?就算剛才想要偷襲,也給那個丫環瞧破了!」
「你果然還是想殺……」我嘀咕了半句,說,「你知道打不過我就好,以後就死了這條心、不要老想著殺我啦!」
木婉清忽然幽幽的嘆了口氣,說:「你昨晚沒聽到我師父怎麼說嗎?」
「昨、昨晚?」
「昨晚你躲在山石後面,旁人沒有察覺,我可是看出來了。」
「甚麼?你是如何看出……」
「昨晚月光皎潔,把兩個影子投到雪地上……我一看便知道是你。你以為我是如何找上你的?今早我自個兒離開凌霄城,便趕到那地方,依著雪地痕跡一直追蹤至此……菩薩保佑,花了大半天時間,總算讓我追上了。」說到這裏,木婉清話鋒忽然一轉,「另一個人影就是那個作丫環打扮的姑娘?她是你丫環還是你心上人?」
「算是丫環吧……怎麼了?」
「丫環的話就算了,她要是你心上人,我唯有一刀將她殺死。」
「嗄?」我大吃一驚,「這又是為甚麼?」
「我自己要嫁你,自然得把其他想嫁你的人殺了,這有甚麼好奇怪的?」木婉清理所當然的說,「難道你是皇帝老兒,想要三宮六苑享那齊人之福?」
雖然不能說完全猜不著,但聽木婉清親口說出來,我還是有些「受寵若驚」:「你、你要嫁給我?」
木婉清瞥了我一眼,便低下頭去,說:「我剛才問你……昨晚我師父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我又呆了呆,才想起說:「啊啊!你師父說你春心蕩……」
「不是這個!」木婉清煞白的雙頰變得紅粉菲菲,「總、總之都是誓言的事,我師父她說……既然殺不了你,乾脆……乾脆做你的……不不!我反正只有嫁你了……」
聽到木婉清這樣說,我身心不期然的有了反應,卻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實說,進入群俠世界以後,因為明知道這是個電腦遊戲,我一改現實裏的脾性、極力避免和NPC曖昧甚麼的。但NPC們逼真至此,我還是忍不住會有些遐想,尤其是焦宛兒和藍鳳凰二人。焦宛兒我自是喜愛,感情也極深,我真願意為她game over也說不定。沒錯,當她父親焦公禮向我提親時,我一口拒絕了,但那是經過多方面考慮,如果換了焦宛兒親自向我示愛,我可沒信心say no啊!至於藍鳳凰,我跟她更像鬥氣冤家,無疑她身材健美、引人入性,所以當她破廟裏向我展示……展示那個情意時,我還是把她留在身邊;她要是再進取一點,大概我便要把那些所謂原則拋諸腦後,直接啪啪啪了。
木婉清跟兩人相比又是不同。我和木婉清沒半點情意,可是她那顏值真是非一般的高,比焦宛兒和藍鳳凰高太多了,在群俠世界裏也是數一數二,能夠和她比肩的,就只有小龍女、儀琳以至黃蓉等幾個罷了。不過小龍女是朋友妻,而且態度冰冷不近人情;儀琳始終頂著個光頭,實在投入不來;至於黃蓉已經徐娘半老,女兒都這麼大了,有遐想仿佛已經不道德。
「你怎麼不說話?」木婉清又抬起頭,盯著我問,「難道你不願意麼?我一個閨女這樣子被人拒絕,唯有抹頸子自盡了!」
「木姑娘言重了,是我……是在下高攀不起!」我搖頭道。
「你言下之意,是不肯娶我做老婆了?」木婉清手腕一翻,柳葉刀已架在自己頸上。
「木、木姑娘你這又何苦?」我嚇了一跳,雙手亂搖道,「你先不要激動,咱們有話慢慢說……」
「還有甚麼好說!我既殺不了你,你又不肯娶我,我唯有自刎應誓!」
「慢!」我見木婉清似有動作,忙又高聲喝止,「你……你我互相不了解,怎可輕言嫁娶?要是結婚後……要是成親後相處不來怎麼辦?」說到「相處」二字,我又想起焦宛兒和藍鳳凰。我跟焦宛兒一起時果真如沐春風,舒服自然,即便與藍鳳凰吵吵鬧鬧,亦不失情趣。可是這木婉清怎麼回事?動輒發暗器、抹刀片,這種烈女要怎麼相處啊?想到這裏,仿如一盆冷水把我剛起的色心沖刷得一乾二淨。
「怎麼相處不來?」木婉清不解道,「成親後你只需要對我好,以及聽我話就是了。」
「喂喂,你也太理所當然了吧……」
「當然你做了我的丈夫,我也會聽你話……你想要甚麼我都會依你……」
木婉清這話立馬又教我想入非非了。我嚥了口唾沫,說:「總之我身為江湖兒女,絕不答應盲婚啞嫁……我需要相處一段時日才知道對方是否適合自己。」我見木婉清的柳葉刀仍架在肩頸附近,也不敢太刺激她,改口說,「木姑娘如不嫌棄,我們不妨以正式交往為大前提,閒時約出來吃個飯、逛逛街……我們也可以用書信溝通,你把信寄去南京大功坊易府就是……」
「你胡說八道些甚麼?」木婉清聽得一頭霧水,「誰稀罕吃飯了?你要相處的話,我就留在你身邊……你上哪兒我跟到那兒!」
我沒好氣反問:「你知道我們要去哪兒嗎?我們此行可不是遊山玩水,而係……」
「我剛才在雪堆後面都聽說了,原來易一你想去崑崙山紅梅山莊?我知道它的正確位置,可以帶你們去啊!」
我一陣錯愕,心想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我不期然捉住木婉清雙手,說:「你、你你你也認得紅梅山莊莊主李思豪?」
「我不認得……我只知道紅梅山莊莊主叫朱長齡,甚至沒聽說過換了人……但崑崙山只有一座紅梅山莊屬武林一脈,再無別個字號,大抵不會搞錯。我師父跟綠柳山莊莊主武烈交情很好,綠柳山莊和紅梅山莊合稱朱武連環莊,我小時候曾跟隨師父去過這兩個山莊好幾次了。怎樣啊?我帶你前去紅梅山莊,這中間路途遙遠,我們便可趁機加深彼此了解!」
雖然我是打算參與六大派圍攻光明頂的event,但在此之前,我真心想要會合李思豪、胡斐他們,加上石破天這名「新隊友」,便可確保己方的戰力了。所以聽了木婉清的提議,我還有拒絕的理由嗎?「木姑娘,這就有勞你了!」
「你是我的夫君,不用如此客氣!」
我渾身一震,不知道該如何反應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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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參〈賞善罰惡〉完.請觀看卷貳肆〈崑崙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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