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伍．第四十八回 脫大難走訪桃花島
我在全無防避的情況下挨了一掌，轉頭望去，竟是那姓詹的女子。我喉頭一甜，忍不住把一口鮮血全噴到她臉上。
我用盡最後一分氣力把天下第一劍往前推去，余滄海順勢後躍，輕輕的落到船尾，冷笑道：「易一！你枉作好人，想不到會落得如此下場吧？崑崙派的娃兒可也不是好欺負的！」
我按住胸口強忍痛楚，努力調息以求穩住傷勢。說實在那女子的掌力與內力均不值一哂，乘虛而入卻足以令我傷上加傷。
這艘小船給我踏跛船板後已開始入水，我忍痛運勁使出「上天梯」的身法，跳往旁邊另一艘小船。余滄海冷笑道：「往哪裏走？」也跟著我跳了過去。
這船上又有五六人，年紀都是在二三十歲之間。另一邊廂，蔣濤、衛四娘等三人發覺船艙入水，大呼小叫的走來走去。
「余滄海，」我冷哼一聲，問道：「今日你是要捉我還是要殺我？」
「我青城派給你傷了不少弟子，無論我要把你怎樣處置，就連嵩山派也無話可說！把你一劍殺掉，豈不是太便宜了嗎？我要把你雙手雙腳都斬下來……」余滄海面容猙獰的說道：「你怎樣對待人英、人雄他們，我要十倍還諸你身！易一，姓余的來領教你華山派斷人肢體的高招！」
「豈有此理！我華山派哪有這種陰損的劍法？」隨著一聲吆喝，一柄長劍自我身後刺過來。我只眼角瞥見劍影，立即便認出那是我最熟悉不過的養吾劍了。
我側身勉強避過劍招，問道：「來者是誰？」
「華山派薜公遠！」偷襲我的是一個三十餘歲的漢子，「易一，華山派的架給你丟清光了！我薜公遠今日要清理門戶！」他嘴上不饒人，手中的養吾劍法倒是使得甚為嚴謹。養吾劍是我練熟了的把式，華山之上和袁承志拆解過千百次，閉著眼睛也能知道對方出劍方位。我雖身受重傷，還不至於被薜公遠所傷。
相反獨孤九劍開拓了我的眼界，就在薜公遠使出一招沉香劈山，我瞧準劍招中破綻，左掌穿過劍底按到他胸口之上，以抱元勁將他震了開去。
我的抱元勁火候未夠，卻足以令薜公遠無法再戰。我問他道：「你是那一支的弟子？黃師伯、歸師伯、還是掌門一支？」
薜公遠臉色蒼白，靠在船邊說不出話來。余滄海嘿聲說道：「他是岳不群的師弟鮮于通的不肖弟子！易一，我們的恩怨還未了結，快快過來受死！」
「慢著！別傷害易大哥！」
聽到身後傳來呼喚，我大吃一驚，連忙回頭望去，果見焦宛兒的坐船去而復回。
那船來到近處，焦宛兒輕輕一蹤，已躍到我的身邊。
「妳回來幹嗎？」我心下大急，抓住了她的手腕叫道：「快回船上去……」
「太遲了吧？」焦宛兒笑了一笑，「船已經開走了。」
的確，那船家不過是屈服在我和焦宛兒這對「雌雄強盜」的「淫威」之下，難得我倆先後離船，當然忙不迭把船開走，而且走得越遠越好。我苦笑不已，心想這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嗎？可來到這地步也是無法可想，唯有見一步走一步了。
焦宛兒出奇的冷靜，無視舟中其他人，走上兩步朝余滄海襝衽為禮：「這位一定是青城派的余觀主，晚輩焦宛兒拜見余觀主。」余滄海不好意思發作，只冷哼一聲算是回答。焦宛兒又道：「此事全因家父和仙都派的誤會而起，易大哥不幸牽涉其中……這過程中已殺傷了不少人命，是非對錯也不是三言兩語能分說清楚，晚輩願隨余觀主回去，請各派前輩評理公斷。余觀主忝為一派之長，斷不會為難我倆，是嗎？」
余滄海嘿的一聲冷笑：「小娃子想用幾句說話便保住性命？就算今日老夫可以饒你們兩人不死，易一也絕對逃不出『大嵩陽手』的掌心！既是如此，還不如乖乖就戮吧。」
焦宛兒眉頭一皺，說道：「余觀主，你、你好歹也是武林名宿……」
我搶前兩步攔住焦宛兒，冷笑道：「宛兒無謂多言，余觀主器量非常人可比，豈會因為妳一句大方得體的說話就收手不幹？」頓了一頓，我壓低聲音對焦宛兒說：「妳真傻，幹嗎要回來送死？余滄海的目標由始至終只有我……待會我想法子纏住他，你趁機跳船逃走吧！至於能否平安游回河岸，唯有聽天由命了。」
「我不走！」焦宛兒用力搖頭，語氣堅定的說道：「在南京城外、無錫城郊，當我身受重傷之際，你何曾離棄過我？易大哥……要死，我們死在一塊。」
「你們兩個不知羞恥，在我跟前不三不四？我就成全你們做對同命鴛鴦吧！」余滄海一聲斷喝，雙手已抓到我的面前。舟中諸人武功遠不及余滄海，在這狹窄的空間唯恐殃及池魚，紛紛貼近船邊不敢動彈。我見余滄海攻至，連忙提劍擋格，可他並非泛泛之輩，右掌一翻一托，已抬起我的右腕，左掌從空隙中拍向我胸口。千鈞一髮間我運腰力向後急扳，順勢踢出右腿，不單避過致命一擊，腳尖還掃中余滄海的手腕。
余滄海立即變招，左手抓住我的腳跟，用力一摔把我摔到船頭。他不容我有半分喘息機會，欺身來到我跟前，右拳已轟向我的小腹。
我自知無倖，右手舉起天下第一劍向余滄海喉嚨撩去。我早已是強弩之末，這一劍去而不復，再無任何後著，卻是同歸於盡的招數，余滄海要是不避開，他不死也得重傷。
余滄海雖可一拳把我打死，卻犯不著冒這長劍穿喉之險。余滄海身子一側，避開天下第一劍的劍鋒，右手遽出已抓住劍尖，左手成掌拍向劍身。我手臂酸軟，再無力抓緊劍柄，天下第一劍飛上了半空，在空中劃出一道長虹，遠遠跌入江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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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天下第一劍
焦宛兒一聲嬌叱，雙掌拍向余滄海背脊，余滄海竟不避不讓，硬生生受了焦宛兒的掌力，運內勁把她震倒。
「宛、宛兒！」我手足並用抓到焦宛兒身邊，但見她臉上一陣發青，勉強笑道：「算了……我們一敗塗地啦！其實……其實打從開始我們就沒多少勝算，能夠堅持至今已很不容易……」
「易大哥……」焦宛兒掙扎著爬起身，伸出兩手和我相握。我抬眼望了望一臉得意的余滄海，心中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可奈何。旁邊的焦宛兒神情安祥，似乎對生死已有所覺悟，微笑著對我道：「易大哥，能夠和你生死與共，我是死而無憾了……」
聽得焦宛兒此語，我心中已有了決定。
「沒錯，我們就死在一起！」我從背上解下天下第一劍的劍鞘，大喝道：「余滄海，你懂得水性嗎？」
余滄海還未會意，我已把全身內力灌注雙臂，運勁將天下第一劍的劍鞘撞進船板。啪嚓的一聲巨響，船板被劍鞘敲成粉碎，小船從中間裂成兩半，船上所有人包括我、焦宛兒、余滄海、薜公遠等同時落入水中。
余滄海等人乘坐的三條小船已沉了兩條，西華子、蔣濤、薜公遠等十餘人在江水中掙扎著，稍懂游術的便向最後一艘船游去，爭先恐後要爬到船上。古人多不習水性，余滄海更是川人，一生少見大海湖泊，這刻置身水裏，早已慌得手足無措，無暇再找我和焦宛兒的麻煩。
另一邊廂，我雖為現代人，其實也沒學會游泳，甚至十分怕水──在喝了兩口江水後，我已經陷入半昏厥的狀態。
「快捉著竹篙！」一把聽起來有些熟悉卻又帶點陌生的聲音，使我不期然的清醒過來：「咦？是誰在說話？」我雙手在水中亂撥亂抓，陡然間觸到甚麼東西，立即抓住不肯放手。
我身子不再下沉，心裏踏實了點，才看清楚手裏原是一根竹竿。我抬頭望去，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瑱、瑱琦？」
一葉輕舟上面，穿著翠綠衫裙的瑱琦正手持長篙嘗試把我拉近，焦宛兒也在她的指示下游到船邊。
我和焦宛兒先後爬上瑱琦的小船，渾身又濕又冷好不難受。不遠處的小船擠滿了人，尚有七八人沒能上水，便有人向我們游過來。我拉了拉瑱琦的衣裳，哆嗦著說道：「事、事不宜遲！我們……趁現在快走！」
瑱琦點了點頭，把竹篙放到一旁，拿起木槳往水中一撥，小船便如在水面滑行般向海口飄去。我見瑱琦輕描淡寫的操控著小船，心想她跟隨黃藥師年餘，似乎學了不少本事，單是這手勁便不能小覷。
余滄海等十餘人擠在一條小船，連返回岸邊也有困難，唯有眼巴巴看著我們的小船駛出錢塘江，消失在水平線上。
* * *
躺在船艙內的板床上面，我望著微微搖晃的天板，過了良久，長長吁了口氣，說道：「終於死裏逃生了……」
我和焦宛兒正乘坐一艘海船，在瑱琦的帶領下往東駛去。這海船並不太大，僅有一個船艙和一張帆，由兩個船伕負責掌控。瑱琦說這船屬於桃花島，船伕也是島上奴僕。
瑱琦要把我們帶住桃花島。桃花島可是武林四絕、東邪黃藥師的住處，普天之下再沒有比這更安全的地方了。如此一來，我和焦宛兒總算可以喘一口氣。
「阿一，你的內傷比我想像中要嚴重得多，腰間這一道劍傷也未癒合……」瑱琦坐在床緣替我把脈，憂心忡忡的說道：「只盼我師姊已回到桃花島，有她在旁協助，要把你治好也多幾分把握。」
我輕咳兩聲，苦笑道：「妳連醫術也學會啦！把妳交託黃藥師真是做對了。」
瑱琦竟然感覺難為情，紅著臉道：「我只會一點皮毛而已，因此才把你帶回桃花島去。」
我忍著痛楚翻身坐起，說：「即使只知道皮毛，已是很了不起的成就……我們來到這個世界才年許，大家都有長足的進步。和初次踏足群俠世界相比，現在的瑱琦活脫就是一個角色嘛！」
「你才是呢！這陣子揚名立萬，易一的名字可謂無人不知……若非如此，我也不知道要趕來幫你！」
「揚名立萬不是這樣使用吧？」我搖頭說道。
「我知道丫，我是在揶揄你啊！」瑱琦嘆了口氣，「雖說我們要積極參與，才可以更快收集到十四顆神石……要是與整個武林為敵，那只會得不償失。」
我趁焦宛兒尚在船艙外面，向瑱琦解釋道：「青城派是我進入遊戲後立即便惹下的仇家，那余滄海也實在太小氣了。至於嵩山派行事橫蠻霸道，我在衡山城已見識過他們假借忠義大肆殺戮，如今又要誣陷焦公禮……雖然說是電腦遊戲，我們也得有自己的立場，絕不能坐視不理！」
瑱琦望了望艙外，說：「是因為那個女生嗎？」
我呆了一呆，搖頭道：「也有這個原因吧？我也知道焦宛兒只是個NPC，不過相處下來感覺卻和真實一樣……我和她曾經出生入死，可不能夠撒手不理。」
瑱琦點頭表示明白，「我和師父、師姊相處久了，早把他們當真人看待。」
我嗯了一聲，好奇問道：「對了，妳是如何得知我的消息？」
「這還得從我師姊身上說起……」瑱琦托著香腮，把前因後果娓娓道來：「一個月前，我師姊奉師命到中原辦事，有日飛鴿傳書與我，說是江湖傳言華山叛徒易一勾結日月神教，殺傷渤海派三位好手。過去我曾跟師姊說起你，她也就記住了，因此聽到易一這名字便立即通知我。
「自分別後我都沒有你的消息，更不知道你加入了華山派。但想你要真是傳聞中那傢伙，那便萬分危險，所以忍不住離開桃花島。誰知道還沒登岸，已在江邊看見你們正在惡鬥。
「這陣子我一直留在桃花島隨師父學藝，幾乎都忘了目的何在……我明白這是一個武俠類電腦遊戲，戰鬥在所難免，只沒想過竟會如此慘烈……我很懷疑自己是否做得到？雖說關乎回去現實世界，難道連性命也不要了嗎？」
雖說《群俠傳X》沒有固定劇情，事態發展完全取決於玩家和NPC的行動。但過去三番四次遇險，袁承志、黃真總是適時出現，我不得不懷疑那都是遊戲預先鋪排的結果。然而今次獲瑱琦救援，全出於她對我的關心和注視。我嘆了一聲，才說道：「D-34早已說過，我們真有可能死在這裏。」
瑱琦苦笑著說道：「有時候我會想，要是真的無法回去現實世界……那也是沒有辦法。」我輕咦一聲，瑱琦又道：「我們分開了好長的一段時間……怕有十八個月吧？這段日子我一直努力著，生活也過得不錯。有時候我會不知不覺的忘記要『回去』，即便掛念家人，當我想起現實世界才過了數分鐘，心下也就釋然。」
我明白瑱琦的意思，我也常常把現實世界和群俠世界混淆，甚至分不清哪個才是假象。我間中也會生出「不如留在這兒」的想法，而且只有比瑱琦來得更甚，大概是因為現實生活並不如意，至少沒甚麼人值得我留戀吧！
* * *
海船直向東北駛去。一晚過後，一座海島伴隨朝陽自水平線後昇起。
焦宛兒陪著我走到船頭，瑱琦早已站在那裏等候，指著島嶼說道：「那就是桃花島了。」船將近島，但覺陣陣夾雜花香的海風撲面而來，我極目望去，只見島上郁郁蔥蔥好不幽美。
「怎麼桃花島上沒桃花？」我刻意諸多挑剔。
「如果沒有桃花，當初為甚麼要叫桃花島？如今九月將盡，桃花都落了。到得明年陽春三月，島上花影處處，那才是另一番美景呢！」
我給瑱琦駁得無話可說，只當作沒聽見。海船駛進一個港灣裏面，岸上有一個女子正臨風站著，衣衫飄飄煞是好看。
「師姊！」瑱琦隔老遠已朝岸上女子揮手，樣子非常開心。看著這個情景，我內心十分詫異──雖然瑱琦說過「不能回去也沒辦法」的話，但親眼見看見她這副神情又是另一回事。我們二人被帶到電腦模擬的群俠世界後，瑱琦根本無法接受事實，如今我卻感覺到她真正投入群俠世界的生活。
海船減慢速度徐徐往岸邊靠去。瑱琦不待船泊好，已飛身躍到岸上去。繼在錢塘江看過瑱琦划船的手勁，直到這時我又見識了她的輕身功夫，只怕還勝我一籌！
我雖有傷在身，也不至於窩囊得要人攙扶登岸。我躍到瑱琦身旁，望著不遠處的女子問道：「瑱琦，你稱呼她做師姊，那麼她也是黃藥師的弟子了？」
瑱琦嗯了一聲，「程師姐年紀和我們相若，跟隨師父有八九年時間，本係師父的關門弟子。平日師父都不在島上，傻姑又傻裏傻氣，如果連師姊也到中原去辦事，我獨個兒留在桃花島會很悶。」
「妳跟隨黃藥師十餘月，從沒有離開過桃花島半步？」
「當然了，」瑱琦搖頭道：「這次也因為收到師姊傳書，事在緊急才乘船回去……我的武功不足以闖蕩江湖啊！其實你我都知道這次能夠逃脫，不過是僥倖而已！如非他們的坐船都沉了，後果可想而知。」瑱琦語氣不無感嘆：「而且，越是跟隨師父學習，越知道武學之道的深奧，也只有師父這種曠世之才方能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窮我一生，能夠略窺門徑已於願足矣。」
瑱琦不比我，她在大學修讀的是英文系，可她的神態言語竟也十分「古人」，還有類似「不登高山不知天之高也」的說法？我更是驚訝，問她道：「妳是說妳喜歡了學武？」
「我可沒這樣想過，只是……」瑱琦呆了一呆，才繼續說下去：「只是為了回去，我們反正要學武，那麼自然要加倍用心，斷不可以隨隨便便、馬馬虎虎的了事。」
我搖了搖頭，說道：「妳就是這麼一個認真的人，走到哪裏都不會改變。」
「況且，有些武功的確很有趣，好像穴道和練氣之類……回到現實世界，我大可以轉系去學習中醫呢！所以……」瑱琦拍了拍我的手臂，「阿一，即使我愛上了學武，也沒有違背我的原則！我還是反對使用暴力，尤其欺負弱小的人。」
說話間，我們已走到那個女子面前。瑱琦與她點頭招呼，便向我和焦宛兒介紹道：「阿一、焦姑娘，這位是我的師姊，姓程，閨名一個『英』字。」
程英年紀未必長於瑱琦，樣子秀麗，溫文嫻淑大方有禮，頗有大家風範。
我忍著胸口的疼痛，輕輕的掙開了扶著我的焦宛兒，抱拳說道：「程姑娘好，在下易一！」
「易公子有禮。」程英向我襝衽施禮，轉頭望瑱琦說道：「師妹，妳再也想不到有誰在島上了。」
「是誰啊？」瑱琦似和程英感情要好，她輕咦一聲，問道：「平日有甚麼人會來到桃花島？難道是陸師哥？還是大武、小武？」
程英微笑著搖頭道：「是師父他老人家回來了！」瑱琦一聽大喜，程英又說：「我在蘇州給你傳書，第一時間便趕返桃花島，豈料妳不在島上，師父卻已回來……師妹，妳私下帶人回島，不知道師父會否責罰？」
「放心，師父認識阿一，他曾說過阿一可以隨時來桃花島探望我的。」
「那就好了。」程英點了點頭，便不再說話。
這時候，一身青袍的黃藥師從林子後面轉出來，瑱琦連忙拉著程英迎上去，叫道：「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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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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