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拾．第九十九回 孝心一片重振幫威
我曾兩次造訪南京。第一次初來埗到、踏足群俠世界沒多久，在長江邊上跟瑱琦分離，因見南京近在咫尺，便決定進城參觀，結果認識了田伯光和盜得天下第一劍，引出之後無數故事，後來更在城外綠玉橋附近拜入華山門下；第二次則是我學有小成初下華山，相約師父袁承志在舊地聚首，豈料竟捲入焦公禮涉嫌勾結日月神教的事件之中，和焦宛兒千里逃亡，成為黑白兩道的追殺目標。
來到今日，我已練得一身武功，又洗脫所有冤情，更有瑱琦、胡斐、李思豪等結伴同行……這次重遊南京，即便不是意氣風發，跟以前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語。
南京又名建康、建業，據說春秋末年楚國攻滅越國後，曾埋金於地下以鎮壓其霸王之氣，因此最早稱金陵，亦最廣為人知。所謂六朝故都，東吳伊始，東晉、宋、齊、梁、陳皆建都於此，三國時候諸葛亮出使孫吳，嘗指建業城「鍾山龍盤，石頭虎踞，乃帝王之宅」，除長江以外，尚有鍾山和石頭山險要可恃。
中國歷史動輒以千年計，許多名城大邑經過長時間發展，或日久失修、或受戰禍摧殘，需要大規模修葺甚至覓地重建，就像隋朝在漢長安城旁另築大興城，到了唐代更將大興易名為長安，亦正式取代了舊長安。同樣南京發展上千年，地貌不斷改變，到得明朝再次在這裏定都，皇城已非建康舊址。所不同的是南京並非另築新城，而不斷擴建，成為了中國規模最大的都城。
北方人口大量南移，大大加快了江南開發的速度，作為經濟和政治重心，金陵成為各地人流的匯聚點。城市人口飽和並未阻止百姓遷徙到此的意欲，他們在城郊聚居，而且一直向外圍擴展，漸漸又形成了好幾個城鎮。元朝時候的集慶路城已包含了建康城、石頭城、西州城和冶城等等，到得朱元璋稱帝，再於集慶路城以東、鍾山以南營建皇宮，又以城牆把附近一帶圍住，這大抵便是今日南京城的規模了。
以上種種，有的是修讀中國歷史時候學過，有的是收看「國家地理頻道」時候聽過，都是紙上談兵，談不上深入認識。尤其這是個虛擬的電腦遊戲世界，真實史料未必能夠作準──聽說群俠背景設定跟先秦、漢唐時代的歷史分別不大，之後卻是完全架空！三百年前明太祖朱元璋定都南京還可以理解，自成祖遷都北京後不久，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自立為帝，從此宋、明隔江而治，直至三十年前明室為李自成所滅，清兵入關取而代之，形成了如今五分天下的局面。
南京既是中國第一大城，前兩次我來去匆匆，所去過的地方還沒有南京的五分一，今趟舊地重遊，我決定要玩個痛快。
我們一行六人中午前入城，先到城中最著名的寶光客棧歇腳。寶光客棧是少數的三層建築，三樓的上房要二兩銀一晚，租住十天可以打折，平均每晚要一兩七錢。這陣子食宿都是李思豪會鈔，我既不及他有錢，便偶然請大夥兒吃飯算數。
果然李思豪二話不說要了四間上房，真不愧為享譽天南的富豪地主。
我們在前堂用膳，商議著下午先去遊玄武湖，黃昏再上鍾山觀日落。
店小二端上飯菜不久，一個身材短小精悍的男人走到我身旁，躬身問道：「敢問閣下台甫？」
我望了望同桌的瑱琦和胡斐，放下筷子反問：「不知閣下是……」
那人見我沒有直接回答，便先自報姓名，語氣更是恭謹：「小人金龍幫陳少鵬，奉幫主之命邀請易少俠及幾位朋友到幫主府上作客！」
進城還沒有一個時辰金龍幫已派人與我們接頭，瑱琦和胡斐均是嘖嘖稱奇。當然了，南京本來就是金龍幫的根據地，他們自然要在城裏城外廣佈線眼──前陣子金龍幫遭受沉重打擊、幾乎毀在嵩山派手裏，如今事過境遷，在焦公禮重掌幫務後，金龍幫實力似乎已復舊觀；何況他們汲取了教訓，只有對出現在南京附近的江湖中人更加留神。
尤其我和金龍幫淵源深厚，自然特別引人注意。「啊！焦幫主消息好靈通！」
「諸位一望而知是武林同道，甫入石城門我們便已留意……只沒想過會是敝幫恩人易少俠而已，有所待慢還望易少俠恕罪。」陳少鵬理所當然的說：「到得羅師兄聽了匯報，想起可能是易少俠，即派小人前來迎接……幫主已很是氣憤，大罵我們沒用，再三敦促小人把幾位請到幫主府上去！」
「不知者不罪嘛，我的名字又不是刻在額頭上面，」我說笑道：「金龍幫線眼再厲害，也不可能知道我是誰……監視已很費周章，難不成對每個人也調查一番吧？」
陳少鵬誠惶誠恐的說：「我們並非監視易少俠，只不過經歷前次劫難，副幫主和焦大小姐以為嵩山派未必死心……為防仍有人暗地裏圖謀敝幫，副幫主才有此措置，如證實客人並非衝著敝幫而來，敝幫絕不敢打擾武林同道遊城的雅興。」
我早已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便打哈哈說道：「我只是開玩笑而已，陳兄無需太過在意！」
「易少俠對金龍幫的大恩，金龍幫上下數千幫眾都極是感激，閣下對焦大姑娘的恩情我們更是無以為報……」陳少鵬好像說漏了嘴，忙改口道：「幾位何不立即隨小人前往幫主府上？」
「如此甚好，」我也想早一刻見著焦宛兒，站起來望眾人道：「大夥兒一起前去，我介紹你們認識焦幫主！」
陳少鵬側身讓開給我們通過，轉頭對店小二道：「飯錢算到金龍幫賬上。」
我們回房間拿了包袱兵刃，便與陳少鵬一起向焦家大宅走去。途中我問了不少焦家父女的近況，陳少鵬一一答道：「他們身子安康，一切都很好……幫主他老人家繼續在家中靜養，幫中事務交給副幫主、羅師兄和焦大姑娘共同處理……焦大姑娘已跟仙都派言歸於好，聽說嵩山派對仙都派大表不滿呢……前陣子鷹爪雁行門派人送來禮物，要和我們修好，焦大姑娘還未答應……」
「怎麼都是焦姑娘？」我詫異道。
「焦大姑娘雖是幫主千金，向來待下屬極好，人望很高……」陳少鵬解釋道：「幫主出事後，焦大姑娘與易少俠奔走千里，救回幫主平反冤情，兄弟們無不對她心悅誠服。這次幫主下放幫務，副幫主和羅師兄有心讓焦大姑娘接掌，他倆則從旁協助，數月以來成績有目共睹，幫主他老人家很滿意，兄弟們更是高興。」
我聽了心裏歡喜，卻又有些失落──焦宛兒已不是當日與我一起逃亡的少女了！她的堅強我早知道，即便武功不高，也是個心比鬚眉的巾幗英雌。但聽陳少鵬所說，焦宛兒隱然為一幫之主，好像陳少鵬等數千漢子均要聽其指揮！所謂七幫十八派，金龍幫乃「七幫」之一，不日焦公禮正式退下來，真的由焦宛兒繼任，那便是跟丐幫幫主、少林方丈、華山掌門平起平坐了。我一介上不了檯面的江湖散人，與她的距離只有越來越遠……想到從前種種，如何能夠不黯然？
「易大哥！」就在這時候，親切無比的呼喚聲再次傳到耳中，令我受用無窮：「易大哥，真的讓我再見到你了！」
是我太過多心吧！無論別人眼中的焦宛兒變成怎樣，她始終也是昔日與我同生共死的小姑娘！
我搶到陳少鵬前面，果然見到焦宛兒帶著兩人向我們快步走來。過不多時，焦宛兒出落得更美，我吸了口氣，笑道：「無論何時何地，宛兒的叫聲總能令我振作起來！」
焦宛兒雙頰閃過一抹紅霞，低頭說道：「去我家的路你也認得，怎麼到了南京竟不來找我？」
我又笑道：「太唐突了吧！雖說我們曾經出生入死，但我帶著一大幫朋友，委實不好意思打擾你們！」
焦宛兒這才想起來，轉頭找著瑱琦，喚道：「韓姑娘果然也來了，程姑娘呢？」
瑱琦打了聲招呼，說道：「當日玄素莊一別，我師姐已到了襄陽。」
焦宛兒啊了一聲，我又介紹道：「這位是我曾向妳提及的結拜兄弟，胡斐。」
焦宛兒忙襝衽為禮，胡斐上下打量了她幾眼，笑道：「果然如大哥所說一樣，是個不輸男子的姑娘。」
焦宛兒臉上一紅，轉頭看到侍劍和琴兒兩人，不忘拉著她們的手親熱一番：「你家主人到底出現了沒有？別賣關子啊！」侍劍和琴兒對望一眼，狡獪的笑了一笑，卻不打話。
「焦姑娘，妳不認得在下了吧？」李思豪一邊上前作揖一邊笑道。焦宛兒回頭一望，大喜道：「咦？原來是李公子！你對我父女也有救命之恩，爹爹常向我提起，都說不知還有沒有再見之日，誰料到你和易大哥會結伴而來？」
「說來話長，原來侍劍和琴兒那丫頭的主人便是妳這個救命恩人，卻一直不與我們道破，直至我重遇又玠為止……我和又玠已成好友，今日特意前來南京看望妳！」我解釋道：「原打算用過了飯，再買點禮物便登門造訪，怎知道給你們先找著了。」
「汲取前次教訓，金龍幫於南京附近佈置了不少探子和線眼。」焦宛兒再次向李思豪問安，然後一邊招呼我們跟她走，一邊說：「好像你們一行如此精彩的人物，又怎會不驚動我們？只不過聽了探子匯報，我沒想到易大哥身上……我以為你還是帶著韓姑娘和程姑娘上路呢！」
我們步行來到焦家大宅，金龍幫幫主焦公禮竟率領一眾弟子站在門前等候，老遠看見我們便即出迎。
我連忙搶前兩步截住焦公禮：「焦老幫主何需如此客氣？」
「若非易兄弟鼎力相助，我焦公禮父女早已畢命黃泉，金龍幫也定必煙消雲散。」焦公禮很是激動，把我弄得好不尷尬，連忙道：「進去再說、進去再說。」
焦公禮微一點頭，拉住我的手轉身就走，口中仍不斷說話：「易兄弟既保我女兒安全，又與她千里迢迢去投靠東邪黃島主，才有後來黃島主從嵩山派手上救出我的事。近來嵩山派一直不敢動我，就是怕得罪黃島主吧？我焦某人是沒事了，易兄弟卻被逐出華山，焦某真不知道如何向『神劍仙猿』穆老前輩交待了。」
「對了，」我一直不好意思，此時立即道：「焦幫主有見過我太師父嗎？」
「一直未有他的消息。」焦公禮搖頭道：「若得他主持公道，我們亦不會弄至如斯田地。」
我不想再和焦公禮談甚麼恩惠，雖然這種恩情對我將來或有意想不到的幫助，我也不會不接受別人報恩，可是整天價的掛在口邊叫人難為情，便趁走進大門之時，指了指身後道：「焦幫主，你可認得此人？」
焦公禮凝神細看，失聲叫道：「這位少俠……不就是當日和我一起擊退『鵰俠』上官雲的……」
「正是晚輩。」李思豪瞪了我一眼，對焦公禮說道：「老爺子好眼力。」
「焦某怎會忘記呢？若非少俠出手相助，焦某已死在上官雲手上。」
「請焦幫主別『少俠』、『少俠』的叫得人難為情……」李思豪搖頭道：「晚輩叫做李思豪，草字又玠……當日晚輩身有要事趕著去辦，竟來不及留下姓名，望焦幫主不要見怪！」
「好！好！」焦公禮呵呵大笑：「但這個恩我總是要報的！」
我們走進焦家大宅的前廳分賓主坐下。焦宛兒站到焦公禮身後，旁邊還站著一個男人，一條右手袖子空蕩蕩的。我赫然記起，忍不住問道：「這位不就是羅立如羅兄嗎？你……你可安好？」
羅立如單臂無法抱拳施禮，微微躬身道：「多謝易兄弟關心。我被鍾鎮斬去一條手臂，他倒留下我的命來，把我關在後頭。後來黃島主大發神威，嵩山派諸人敗走，我也得以逃出生天。」羅立如武功算不上登堂入室，但要在幫派衝突中出力還是綽綽有餘。如今變成殘廢，要繼續在刀頭上過日子，只怕並不容易。
焦公禮手撫長鬚笑望我說：「易兄弟，自玄素莊一別，至今又差不多半年了。宛兒協助我整頓幫務，金龍幫大有起色，甚至比之前更好，我這個女兒不遜吧？」
我點頭答道：「焦幫主，宛兒乃女中豪傑，此事誰不知道？即便當日情勢危急之時亦未曾有半絲退縮，與敵斡旋之餘多番救我性命，易一實在是打從心底佩服得不得了。」
焦公禮面有喜色，還想再說甚麼，羅立如輕輕在他耳邊說了兩句，焦公禮才點了點頭，改口說道：「今番見到眾位少年英雄，我焦某實在大快平生。想到『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雖不免有英雄氣短之感，但見幾位雄姿英發、俠骨柔情，武林的將來著落到你們身上，沒有比這更令焦某放心。」
聽得焦公禮如此言重，我們都大為意外，李思豪站了起身，抱拳道：「焦幫主當打之年，江南武林還得倚重你老一段時間呢？」
「唉～」焦公禮長嘆一聲，說道：「今次事件對我金龍幫最大的影響，並非數場大戰所損折的人手，而是使我焦某人顏面掃地。想我焦公禮也是成名人物，手中一柄折鐵刀縱橫江湖多年，敵人對我心存畏懼，不敢隨便找上門來……今次折在『九曲劍』手中，江湖上都說焦某浪得虛名。」
「所謂一山還有一山高，世上本就沒有誰人可以自稱無敵，被人打敗也不是甚麼可恥的事。」胡斐不以為然的說：「嵩山派那班傢伙轉眼又不是給黃島主打跑了嗎？」
「小伙子不知道，焦某年紀多大了？這個觔斗栽得了嗎？」焦公禮嘆了口氣，道：「我的名聲不要緊，反正命也是撿回來的，只是……只是我一日當這個幫主，金龍幫也是抬不起頭來。」
「焦幫主想太多了。」李思豪搶在我前面說道。焦公禮搖了搖頭，不再在這個話題上面發揮，轉而問我道：「這陣子你們到了哪裏去？我本以為你很快便會到南京來探望宛兒。」
我約略講了一些經歷，好像拜訪鑄劍山莊以及遇上紅花會及天地會群雄，少不免將天下掌門人大會講得繪聲繪影。
焦公禮啊了一聲：「原來短短五個月間你們又有這許多的經歷。」站在焦公禮身旁的焦宛兒聽得更是入神，眼中竟流露出一絲寂寞……焦公禮回頭望了焦宛兒一眼，伸手輕拍她放在椅背上的手掌，對我說道：「本來我就叫宛兒隨你在江湖上闖練一番，這個傻丫頭卻不答應，硬是要陪我回南京……其實依我說，如果宛兒在江湖上闖出名堂，於我金龍幫更是有利！以後你們想要出外遊歷，一定要把宛兒帶去啊！」
「宛兒大概是想一盡孝道，才要跟著焦幫主你。」我笑著安慰集公禮。
「盡孝可不是這樣子，做父母的只希望子女開心。」焦公禮搖頭說：「這段日子金龍幫好生興旺，大家都說是宛兒功勞，我這個做父親的並無異議。不過呢！一個女兒家在幫會裏面浪費青春，也不是做父親的所想見到……」
焦宛兒叫了一聲爹，焦公禮擺手阻止她說話，微笑道：「大家隨便閒談，不要放在心上……我說過了，如今『焦公禮』三字已不足以服眾，反而『焦大姑娘』是南京裏外黑白兩道所忌憚的一個人物！其實我也想另覓人選接掌金龍幫，奈何至今沒有被這個丫頭做得更好的，唯有要她多擔待些。」
瑱琦說道：「焦姑娘辦事果斷老練，我等同是女兒身，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對啦！我就辦不到了。」站在李思豪身的琴兒突然說道，引來陣陣笑聲。
李思豪苦笑著搖頭，神情很是無奈。
焦公禮問道：「你們打算在南京逗留多久？我可不會輕易放你們離開啊！」
「臘八那天，郭靖郭大俠在襄陽城召開武林大會。自二次『華山論劍』以後，十數年來江湖上未嘗有這等大事。」我望焦公禮說道：「何況這次既非風花雪月，亦非爭那武功排名的虛榮，而是實實在在為民請命，商量如何抗擊蒙古韃子。凡我血性漢子、炎黃子孫莫不勇往直前，因此我和義弟、又玠等皆要前去赴會，為我大宋出一分微力……這次離開北京，想著時間尚早，所以繞路來探望焦幫主和焦姑娘，實在不能在南京停留太久。」
「這個武林大會我亦有聽聞，前陣子還在考慮應否派人前去與會。」焦公禮啊聲說道：「本來對付蒙狗，我輩義不容辭，可惜金龍幫與其他幫派的關係尚未完全修復，只怕去了也不受歡迎……」
「爹，應該去的還是要去……我或高叔叔去吧？」焦宛兒說道。
瑱琦微笑道：「焦幫主請放心，郭大俠是我師父的佳婿，他們絕對不會不歡迎金龍幫的。」
「對呢！郭大俠也是桃花島的人，爹的性命也是黃島主所救……他們豈會瞧不起咱金龍幫？」
「如此甚好！」焦幫主一拍雙掌，「一言驚醒夢中人，打蒙古韃子少不了我們金龍幫的份兒！」
我們都點頭稱是，興高采烈的猜想英雄大會盛況，胡斐和李思豪均估計要比福康安籌辦的掌門大會要風光得多。
又談了好一會，焦公禮說道：「大家都乏了吧？時候已然不早，再過些時便用晚飯，今晚讓我設宴款待各位……如今先安排你們到西廂的客房安頓。」焦公禮轉頭吩咐羅立如說：「立如，就由你負責招呼大家，一定要妥妥當當！」
羅立如答應一聲，親自帶我們走進後邊的廂房去。
焦家大宅是南京數一數二的豪宅，西廂客房極多，就連侍劍和琴兒也每人分得一個房間。我們各自回房休息，約定一個時辰後再到花廳用晚膳。
我正打算假寐片刻，房門卻被人敲響，瑱琦在外面叫道：「阿一，我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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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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