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拾．第一百回 情理兩全再思路向
瑱琦坐到我的對面，我熟練的替她倒了一杯茶，問：「怎麼？」
自從與瑱琦展開旅程，起初有程英和焦宛兒伴隨在側，後來又與李思豪、袁冠南結伴同行，胡斐更在北京加入了我們……我和瑱琦單獨相處的日子，就只有離開玄素莊後、河南遇上周威信押送鴛鴦刀前的一個月左右。
如果是現代，朋輩間有一對戀人沒甚麼大不了，換成古代我真不知道該如何表現出來，不要說扭扭抱抱，便是耳語數句也得挨琴兒挖苦，後來我便明白到「相敬如賓」的真正意思。大夥兒曉行夜宿，唯有晚上無人打擾，我便常常跑到瑱琦房間說些體己話。
也僅限說話而已，要是發出些奇怪聲浪驚動旁人，不羞死瑱琦才怪。
過去多是我敲響瑱琦房門，瑱琦則少有主動找我──要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也不為過，她找上我的時候，總是認真商量事情。瑱琦那份溫柔往住體現在悲天憫人的大愛之上，她本人不熱中情意綿綿的戀人對話。幸好我亦非那種「肉麻當有趣」的傢伙，女朋友要真太過痴纏，自會渾身雞皮疙瘩。對我來說，愛並不是一種掛在口邊的東西。
我望著瑱琦等她道明來意，瑱琦東拉西扯的跟我談了幾句，口風一轉問道：「阿一，金龍幫真有數千幫眾嗎？」
「嗯，我是這樣聽說，」我沒想到瑱琦會問這個，便答道：「單在金陵城裏已有二千幫眾……雖云金龍幫扎根南京，附近幾個鄉鎮大概也有些影響力吧？」
瑱琦搖頭問道：「當初嵩山派要對付焦幫主，他為甚麼不召集幫眾負隅頑抗？我聽師父說，我們把武功練得再好，也抵不過千軍萬馬，否則郭大俠夫婦英雄無敵，早已把蒙古人趕回大漠了。」
我失笑道：「黃島主說的沒錯，但你以為金龍幫是一支有數千精兵的軍隊嗎？幫會始終是幫會，下三流的靠經營嫖賭賺錢，好像金龍幫這種大幫會，應該還會做些正行生意吧！所謂幫眾，許多只是販夫走卒，即便打手亦不過是烏合之眾，武藝低微之餘又不懂兵法戰術，要如何跟武林高手為敵？好像羅立如的功力值不過百餘點，就算沒有被砍斷右手，在第二流的好手面前亦未必走得上十招……宛兒武功更差，不過要贏出幫派之間的械鬥，已是綽綽有餘。」
瑱琦啊啊兩聲，神情似乎有些失望。
我微感奇怪，又說：「幸好焦公禮決定束手就擒，這才保全了金龍幫的實力，若非那位姓高的副幫主為救他而跟嵩山派打了幾場，折了不少好手，金龍幫要復元得更快！金陵如此繁華，大概是個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好地方，賭業和淫業一定十分興旺……所謂光影相隨，總得有人管理下九流的事業，焦公禮被擒，金陵頓時群龍無首，不知道有沒有出甚麼亂子？其他幫派是否也想分一杯羹？我沒猜錯的話，焦家父女脫難回來，肯定要幹上幾架才能搶回地盤吧！」
「那……那不是變成了黑社會嗎？」瑱琦詫異道。
「本來就相差無幾，幫會畢竟跟宗派不同啊！開宗立派主要是傳藝授業，開山立櫃則是為了營生！」
瑱琦點頭表示明白，一時間不再言語。我忍不住問道：「你突然說起這個，是否有甚麼原因？」
「我也不清楚……這陣子我也考慮了許多，尤其關於要如何完成遊戲、回到現實世界。」瑱琦仿佛還沒理清頭緒，邊想邊說：「你努力遊玩，希望早日破關，我又怎會想要拖你後腿？我真的以為自己習武後，便能像個武林中人闖蕩江湖，原來我還需要時間適應……甚麼時候該出手、打架到哪種程度、要用多少權謀詭計……我實在說不上來。」
「所以我已說了，你當個幕後軍師，替我分析由我搜集回來的情報！」我記得瑱琦說過，如果要打打殺殺，她寧願留在群俠世界。
「我也說過要克服軟弱啊！」瑱琦甜甜一笑，「師父教我武功時，曾跟我講解這個『武』字，說是『止戈為武』；我也常聽你們說俠義道……我想，只要我明白了真正的俠義道，建立自己的立場和原則，大概也能『該出手時便出手』吧！」
「哈哈，東邪竟然會跟你講這些事情？這個『邪』字有點名不副實呢！」。
「師父見我不願學武，特別開導我……師父他對我很好！」
金庸小說我並未看全，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我還記得一二，尤其兩岸三地電視台總是不斷翻拍……所以我第一眼便認出了黃藥師。我記得看過這麼一個橋段：如今正在襄陽肩負抗蒙大業的郭靖郭大俠，年少時代曾經拘泥於應不應該學武殺人，差點便看著師友在面前被壞人殺死而不願出手，後來僥倖給他想通了，這才救了同伴性命，更成為一代大俠，而瑱琦想法竟出奇地相似。
郭靖想通了的道理，也是武俠小說其中一個經典──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其實每一個人也可以有自己的「俠之大者」，不知道瑱琦想通後，她的「俠之大者」又是甚麼東東？
我想這想那，瑱琦忽然又說：「要完成這個遊戲，便要找到十四顆神石，並且在華山論劍中勝出！」自從D-34提出這個勝利條件，我便銘記在心，正自懷疑瑱琦重申一遍的原因，瑱琦已接著說：「要找到十四顆神石，大概需要智勇兼備；成為武林盟主，更加要把武功練至出神入化！最近我老是在想，除練好武功外，還有其他方法麼？」
「怎可能有啊？神石落入其他武林人物手中，除了用武力取回，再無其他辦法！」
「武功是一定要練，」瑱琦點頭說：「利用遊戲選單查看資料，便發現我們不斷把功力值練上去……儘管不知要花多少時間，可以預見我們有日終於會成為一等一的高手，只不過武功再高，亦不可能集齊神石啊！」
我也知道在這個版圖媲美真正的中國，NPC數目超過二十萬的群俠世界裏，尋找神石有如大海撈針，尤其還有其他人插上一腳……然而瑱琦說得如此斬釘截鐵，還是教我驚訝不已。「此話怎講？」
「這陣子我們吃了多少虧，你能夠數得出來嗎？嵩山派要對付你、大內侍衛搶走鴛鴦刀、貌似日月神教偷走了神石……無一不是龐大勢力！我師父雖是『四絕』之一，但他行蹤飄忽又不愛管事，不一定能夠時時為我們主持大局；前次石莊主夫婦給你籌辦解紛宴，豈料嵩山派大舉出動，好像石莊主這樣的人物幾乎也要遭殃；你們混入掌門大會，要不是先後得紅花會、天地會相救，怕已被大內侍衛擒住了。」
「的、的確是這樣，但你的結論是……」
「我不大肯定，」瑱琦咬了咬下唇，說：「但這兩天我忽然想到，福康安輕易從鑄劍山莊盜出鴛鴦刀，日月神教又從福康安處偷走神石，絕不是一人之力所能做到……今日我見到金龍幫汲取前次教訓，派出許多線眼掌握整個南京形勢，省悟我們要是沒有自己的組織，如何跟同樣對神石虎視眈眈的各個勢力抗衡？」
雖然我不以為瑱琦真的願意滯留這裏，卻沒料到她背地裏思考了這麼多──或許她更重視我倆之間的關係，既然我們處事方式南轅北轍，唯有另闢蹊徑收集神石。
我並非沒有相同的想法，但我對群俠世界有更深入的了解，所以老早便放棄了這個方向。「有些老式RPG遊戲和網絡遊戲，的確有組織『公會』的系統……加入公會再結伴打怪，是其中一種構成勢力的方式；至於門派系統，除了用來學習攻擊技能，同門之間往往也會互相幫助。《群俠傳》是極度真實的遊戲，大概沒有甚麼特殊系統，總之真實世界能夠做到的，我們也都做得到！」頓了一頓，我又說：「所謂『大樹好遮蔭』，投進諸如少林、武當的大門派，的確容易得到庇蔭，但要他們為你出力，不捏造個完美無瑕的藉口休想蒙混過關；至於加入好像金龍、巨鯨等幫會，變相在黑道上打滾，跟尋找神石完全是兩碼子的事。」
瑱琦側頭想了一想，又問：「我們自己組織一個幫派不就成了嗎？」
「剛才說門派是以傳授武功為根本，我的功夫只能算是二流，即便開辦一個門派，亦只有二郎拳的水準……更何況我所學的主要是華山派武功，沒有另創新招如何教人？難道搞一個『猜拳門』，把遊戲提供給玩家傍身的功夫反過來教其他NPC？如果是建立一個幫會或秘密組織，人才和資金是兩大問題……現階段我們不可能做到！」
瑱琦心中只有一個初步構思，本來就沒抱太大期望，聞言苦笑道：「看來我是太天真了！」
我感動道：「如果我們擁有一定實力，便不用常常鋌而走險，或弄出許多陰謀詭計對付比我們強大的敵人……你是為了我倆相處得更和諧而絞盡腦汁，我心中只有無比高興！」
瑱琦心意被我說穿，臉上一紅低頭不語。我又嘆道：「我以為《群俠傳》有許多玩法，我們當然可以做一雙來去如風的俠侶，練就一身好本領然後在華山論劍中揚威；也可以開宗立派，與武林中各大門派爭一日之長短。至於搜集神石，人多當然好辦事，獨來獨往也有另一番樂趣，真個是因人而異。我也不知道將來會選擇哪一條路，現在參與不同事件、認識不同的NPC，便是為日後鋪路……」
瑱琦打了個哈哈，「要建立一個具實力的組織，便是為了堂堂正正取得神石，只不過在那之前，還是要花許多心計方能成事，實在是一種諷刺。」
我從放在床沿的次元包袱中取出兩個巴掌大的油布包，打開其中一個，裏面是一張紙箋，另一個油布包內則是兩三百張羊皮紙碎。「這裏兩張藏寶圖，找出來的話要創立甚麼組織也不成問題……韋小寶給我的羊皮紙碎，據我估計還欠八分三，根本不可能砌出完整的藏寶圖，所以我們只餘下這張『重寶之圖』了！」
打開那張紙箋，只見上面畫出一個不規則的圖案，裏面有許多直線和橫線，也打了幾個記號，角落處畫著一個紅圈，顯得分外醒目。
瑱琦亦已陪著我看過藏寶圖幾次，還是沒看出所以然來。「……圖上所繪實在不像山川地形，而且一個註解都沒有，就連是東南西北、大小比例都分不清楚，教人如何找出寶藏？」
「如果是典型的遊戲，玩家間中便能在草叢中拾到金幣！在這個像真度極高的群俠世界裏，寶藏怎可能手到拿來？」我笑著道：「話說回來，我真想知道郭靖是怎樣賺錢？『大俠』兩字總不能換飯吃吧？難道古代已有代言人這個職業？」
「甚麼跟甚麼嘛？」瑱琦嗔道：「我師父身為桃花島主，雖不是家財萬貫也衣食無憂，郭大俠和我師姊斷不會窮到哪裏去……」
「我說笑而已！我只是感嘆，只要加上『大俠』這個虛銜，許多江湖中人賺錢的方法，好像教拳、保鏢、當護院、打家劫舍也不能做了！」
「當日二郎拳的黃師傅、還有我師父和石莊主也曾向你贈銀，這算是遊戲給玩家安排的資金吧？」
我搖頭說道：「最近都是李思豪會鈔，臉上真有點兒掛不住……因此再難找，我們也得花時間把寶藏找出來！」
瑱琦對此並無異議，「要是能像李公子、慕容公子等有許多銀兩，行事便要方便得多！」
* * *
數日無事，我們在焦家仿如上賓，不但住得舒適、吃得出色，焦宛兒更抽時間帶我們遊遍南京名勝，好像玄武湖、清涼山、紫金山、雞鳴寺山等等，更泛舟秦淮河上，比起我曾經兩次來到南京，今趟才叫不枉此行。
這日黃昏時分，我們從城南聚寶門內的大報恩寺回來，各自返房間梳洗和更衣。我信步踱至後花園，落日的餘暉映照著演武廳，在地上投射出一大片黑影……不知怎的令我聯想到一個垂暮老人，有種時不予我的感受。
自焦公禮以下，大概有許多金龍幫幫眾在這座演武廳內練武學藝吧？但對我來說，卻只記得當日焦公禮為嵩山派所逼、羅立如被鍾鎮斬去一臂的情景。
這次來到南京，喜見金龍幫回復了昔日聲勢，只可惜一切都是焦宛兒努力得來的成果，焦公禮似乎無復當年之勇──那一役已磨蝕了老英雄的志氣和魄力。
我經過演武廳門外，卻聽見裏面傳出颯颯刀聲。我一時好奇，推開半掩的大門裏面瞧，昏暗之中依稀有條人影來回進退，刀光化成一條銀龍不住遊走，端的是迅捷有力。我才看了兩眼，忍不住脫口喊道：「好刀法！」
刀光倏地消失不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在廳心叫道：「是易兄弟嗎？請進來！」
我不知不覺又犯了偷看別人練功的江湖大忌，心裏正惴惴不安，卻也認出焦公禮的聲音，唯有硬著頭皮跨過門檻、步進演武廳裏。
那日我和焦宛兒伏在屋頂，並沒見到焦公禮出手；後來焦公禮現身玄素莊，勢如瘋虎的跟費彬拼命，可惜兩人武功相差太遠，始終顯不出焦公禮的武功底細。
豈料剛才一見，才知道焦公禮在一柄折鐵刀上浸淫了三十年，實在有驚人藝業，絕不容許他人小覷。
「對不起，」我連聲道歉，說：「我並非有意偷瞧焦幫主練刀，還請見諒。」
「焦某人這柄折鐵刀並非甚麼厲害武功，卻也有些不傳之秘，不過易兄弟貴為穆老前輩的徒孫，又怎會希罕焦某這套刀法？」焦公禮笑著抱拳道：「相反，焦某還要向易兄弟討教呢！」
「甚、甚麼？」我吃了一驚，以為焦公禮要對我小懲大戒──看了他剛才的刀法，我可沒自信能打得過他。
「易兄弟，」焦公禮又說：「這十年金龍幫在金陵已扎穩了根，即便屹立於此凡百年的鷹爪雁行門亦奈何不了我們……焦某沒有一日停止練功，卻已有好久不曾跟人交手，結果先後為上官雲和鍾鎮所欺……這次回到金陵，焦某更是勤練刀法，奈何找不到對手……易兄弟，希望你瞧在穆老前輩份上，讓焦某見識一下華山派博大精深的劍法！」
原來焦公禮只想找人陪他切磋武藝，我放下了心頭大石，卻搖頭推搪道：「晚輩武藝低微，在華山派中排名第九十九，焦幫主不看也罷！」
「易兄弟陪著我家宛兒千里逃亡，力退青城、崑崙、嵩山幾派的高手，武功怎會不濟事？」焦公禮呵呵笑道：「難道瞧不起焦某人的武功，覺得老頭子不配跟你交手？」
我忙耍手說道：「哪有此事？焦幫主言重了……」
焦公禮走到兵器架前，隨手拿起一柄精鋼劍拋給我，堅持道：「易兄弟，請賜招！」
我不欲跟焦公禮對戰，因為我還沒摸清他的想法。對於我們這些玩家來說，跟人拆招比試所得的經驗值遠不及生死相搏時候，自個兒練習的效果又要比與人餵招差得多。因此我間中便會找瑱琦和胡斐練功，希望賺取更多經驗值、盡快提升各種武功的等級。然而焦公禮失手被擒後，已沒了以往的豪氣干雲，找我和他試招，也不知道應該全力以赴還是故意負輸。
焦公禮舉起折鐵刀，望我催促道：「你再不出手，便是瞧不起焦某！」
我逼於無奈，只好後退兩步站到下首，倒提精綱劍以養吾劍的起手式施禮。「既然如此，晚輩有僭了！」
焦公禮點了點頭，吩咐道：「出手吧！」
我望了望精綱劍的劍鋒，心中已立定主意，右手一遞便是養吾劍的其中一式劍招。除了一般基本功外，養吾劍可說是華山派其中幾套入門劍法之一，這並不代表養吾劍有甚麼不好，只要練得純熟已足夠行走江湖之用。其實養吾劍不比初學劍法時所教的基本劍招繁複，亦沒有太多變化和後著，但一招一式均體現了華山武學精要，可說是華山劍法中由淺入深的蹊徑。
養吾劍用以對付一般江湖中人已是綽綽有餘，但焦公禮的折鐵刀委實有過人之處，只見他出招勇猛凌厲，卻又能夠保持沉穩，往往在露出破綻的時候已收刀變招。
要知道我學了獨孤九劍，其理論建基於所有招式均有破綻、唯有無招方無破綻之上。當然，要在電光火石間找出對方破綻談何容易？心定眼明手快可謂缺一不可！要得到這三項條件，除了苦練還講頓悟，而實戰經驗尤其重要，所以我得到獨孤九劍的劍訣至今已有二十個月，等級也不過Level 3罷了。
我本來決定不用獨孤九劍，因為獨孤九劍要不出手，一出手便是傷人……如今看來，憑我獨孤九劍的水平不還足以命中其破綻。我接連使出養吾劍和雲台三十六，但焦公禮刀招老練、剛猛之餘不失沉穩，即便雲台三十六有許多變招，還是對付不了那柄折鐵刀，相反抵禦時感到十分吃力。
這時候我已沒了應否全力應戰的迷思──焦公禮功力值足有302點，我卻因為覺得他英雄遲暮而小看他！我把心一橫，使出同樣剛猛迅捷的華山快劍與之搶攻，登時拉成均勢。我擋了兩刀、卻已還了五劍，更打算順勢搶攻一舉擊敗對方，就算只是練功，以弱勝強也能取得不少經驗值吧！誰知道我才揮出一劍，焦公禮竟不閃不避，左掌朝劍面拍去，右手折鐵刀已劈向我胸口！
我手腕一翻想用劍鋒削焦公禮手掌，卻又覺得比試餵招何必血濺演武廳？遲疑間只得後躍避刀。這一退便落到下風再也扳不回來，焦公禮只攻不守，我勉強擋了兩劍，被焦公禮在第三招用刀背擊中手腕，長劍啷噹落地！
「焦幫主武功精湛，晚輩實在……」我心中一冷，正想說兩句門面話，抬頭竟看見焦公禮舉刀朝我頭頂直劈下來！
---------------------------------------------------
＜……卷拾〈京華秋夢〉完．請觀看卷拾壹〈奪寶奇兵〉
留言列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