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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貳.第二一四回 坑土佬佳偶騙到手

 

「甚麼?二弟在荊州大牢?他犯了甚麼事情?」

「他……他犯的罪我說不出口,總之狄師哥罪有應得……」戚芳情夾雜著傷心卑夷憤怒,又帶點迷惘過去的事,也不用再說了,這兩年我夫君不斷給衙門送錢,想法子保來……可是他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知府大人不肯放也無話可說……」

我越聽越是驚心,忍不住追問:「你到底說些甚麼啊?狄雲他做了甚麼壞事,要受這牢獄之災……」

「師哥他……」戚芳瞥了我一眼,又低下頭去「他偷盜萬家錢財,還……還……」

「還?」我不耐煩的問。

「他對公公的小妾……意圖不軌……總之師哥做出這事情實在是怨旁人不得……」

聽著戚芳抽抽噎噎地說話,我心頭涼了一大截,好半晌才說道:「我……誠然我跟狄雲結為異姓兄弟,相處不過半日時間即便如此,我對他還是挺有信心!我眼中二弟最忠厚老實,怎會盜人錢財、淫人妻妾?這當中一定有甚麼隱情……」

「易公子,這是我親眼所見……而且人證物證俱在,就連知府大人都公審結案了,難道還冤了他?我們鄉下人,大家為了甚麼花這許多人力物力冤枉他啊?」戚芳吸了口氣嘿聲道「先是我爹冒犯公公、自個兒走了……然後師哥怕惹禍上身,打算挾帶私逃一走了之……我是怪他對我無情無義,但畢竟從小一起長大,只盼他在牢裏好好反省、改過自新,別的都算了……」

戚芳嘴裏這樣說,惟聽她語氣、觀其神情,哪裏是放下了的樣子?分明是愛恨交纏才對吧!「嫂嫂,原來你跟我二弟……」

「別說!」戚芳回過神來,搖頭道:「我爹不知所蹤,師哥又撇下我,我真想死了算數……幸得夫君不計前嫌繼續收留我,又對我悉心照料,我才挨過那段日子……在這世上我孤苦無依,公公待我如親女兒,夫君更加……之後那是不必多說了。」

那就是以身相許的意思吶?我心裏這樣想,對著戚芳卻說不出口。我又想了想,問,「我有一事不明,如果二弟罪有應得,這便是他自食其果,與旁人無關……怎麼姓馮的傢伙卻恐嚇同門,叫他小心落得和二弟一樣的下場?」

戚芳搖頭問:「我不明白易公子的意思?」

我斟字酌句:「我意思是,當我在客店聽他們幾個師兄弟說話時,儘管那時候還不知道二弟有何遭遇,直覺卻告訴我,他的下場乃人為操控,是被人坑害的!而坑害他的人約定不能在人前提起!」

戚芳皺著眉道:「易公子仍然堅持師哥被人陷害,只因當時你不在現場……」

我搖頭說「所謂『耳聽未為實眼見未為真』,或許我沒給眼前所謂證據迷惑,更能客觀地察覺出種種不合理呢!」接著我又向戚芳了解更多細節,包括她自小和狄雲在湘西麻溪鋪長大,一同跟她父親戚長發學劍;後來萬震山派遣門下弟子卜垣邀他們來荊州賀壽,狄雲在延席上跟「荊州八虎」比劍交惡,接著戚長發與萬震山在書房密談,卻突然發難把萬震山刺成重傷再逃去無蹤最後便是狄雲非禮萬震山的小妾被逮個正著又在他房間搜出許多屬於萬家的「贓物」……

我和石破天悄悄離開萬家大宅,田伯光早已在牆外等候。由始至終都沒驚動萬震山,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家不在。

我把所知告訴田伯光,他豎起拇指道:「你這義弟敢作敢為真是個好樣的!男人就該如此……可是因姦未遂被抓包,採花賊的架都給丟清光了!」頓了頓,又道,「只沒想到他是『鐵鎖橫江』的徒弟,真是乖乖不得了!」

「我二弟是給冤枉的!」我沒好氣道「我這樣想不只是對他人格有信心,還有那姓馮的說話另有文章!按其邏輯推論,我二弟好可能得罪了萬震山父子而落得如此下場,他才以此恫嚇同門師兄弟!」

石破天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易大哥的結義兄弟不會是壞人……」

田伯光不以為然,卻問道:「那你打算怎麼做?」

老實說我不知道。既然確認了此狄雲就是彼狄雲,我決不能袖手旁觀!如果他真是被冤枉,我更加要出手相救……以我過去的經歷而言,跟萬震山作對算得了甚麼?為給無塵道人取解藥,我還曾單槍匹馬殺上十二連環寨呢!只是聽戚芳解說,狄雲經過正式審訊定讞判囚,我可以怎樣幫他?

想那廿八鋪遇到的女捕快陸拾義說,江湖仇殺都是目無王法,只不過群俠世界設定跟武俠小說一樣,江湖的事,官府很少管、很少理,平常日子見到官兵差役的機會,遠比現實中見到警察來得要小牽涉反清復明、抗蒙保宋的劇本才會扯上關係。然而官府還是存在的,無論狄雲是被陷害還是罪有應得,他已經蹲在大牢裏面,要救他的唯一辦法就只有劫獄——玩家主動找衙門麻煩,那會有甚麼後果?

我過去不止一次跟官兵作對,還要是御前侍衞呢不過那是大清皇朝的御前侍衞之後我便逃回江南;可是我給界定為大宋子民要是冒犯了本朝法律而遭通輯以後我還能在大宋境內住下去嗎

好煩囉!我不想太多,立即便下決定:「我要把狄雲從大牢救出來!」

石破天不置可否,田伯光抱著雙臂說:「我本來就是個採花大盜,和官府作對慣了,可你身為武林正道,想清楚了嗎?」

「我打算蒙面行事,沒說要公然犯案。」我望兩人道,「沒有你們協助,只我一人怕難以成功……你們願意跟我冒這個險嗎?」

「還用問嗎」田伯光打我一拳,說,「這調調兒才不能少了我的份兒!」

「易大哥但有吩咐,小弟自然遵從。」石破天也說。

「如此甚好!田兄,這種事情你比我熟悉,你說該怎麼辦?」

「荊州雖是千古名城但已非昔日的兵家必爭之地,人口也不太多跟臨安、揚州、金陵相比,說是窮鄉僻也不誇張。」田伯光邊想邊說,「據我所知,本地近年不曾出過大案,大牢應沒關押死囚和欽犯才對,故此守備可能比較鬆,方便我們行事。」

我們三人返回荊門客店,先收拾行裝,然後換上夜行衣,便朝大牢方向進發。

此時已近子夜,街上人蹤杳,我等來到大牢後面,都沒有驚動任何人。田伯光說:「門外只有兩人站崗要收拾他們不難,只不過巡夜的人經過,便會有所察覺所以得由石兄弟在門外把風,我和易兄弟進大牢見機行事……石兄弟,要有甚麼風吹草動,立即大聲示警。無論成功與否,我們都往城南方向退走,那裏有一座廢園,我們可以挨到天明才出城。」

我點點頭,忽然想起甚麼,拉著田伯光小聲說:「我一直想問……先前聽你提及『鐵鎖橫江』,那是甚麼意思?」

田伯光呆了呆,道:「你說你義弟師父姓戚,是萬震山的師弟,自然是人稱『鐵鎖橫江』的戚長發了。萬震山的武功在我眼中不怎麼樣,可在江湖上也算薄有名氣,他師弟自非無名之輩……他們兄弟三人成名極早,乃昔年武林名宿、『鐵骨墨萼』梅念笙的徒弟!只是戚長發在我出道前已經銷聲匿跡,沒想到原來躲在湘西,還生了個女兒……」

我覺得梅念笙這名字有些耳熟,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便不多問;倒是田伯光又說:「易兄弟,此事有些古怪。」

「怎麼了

「強姦不遂,最多打上十大板,再坐牢坐個一半載這把弟何以竟兩年還放出來?

「我不是說了嗎?他是被陷害的……這大概就是所謂『一不做二不休』吧!」

田伯光不再言語,使出他號稱「萬里獨行」的輕身功夫,一下子繞到把守大牢門戶的兩個官差身側。兩個官差還沒來得及反應已給田伯光點了穴道——一個張口欲叫一個手搭刀柄都是動彈不得。

我讓石破天留在轉角處監視附近動靜,便跟田伯光推門而入。門後是一座大照壁,照壁後面是個小院落,小院落兩旁是班房另一端是一座規模不大的磚屋磚屋正面有一道虛掩的鐵門。我推開鐵門,便見一道石級向下伸延,從下面傳來吆五喝六的嘈雜聲。看來大牢竟在地底,磚屋只是個入口而已。

我和田伯光拾級而下,走了二十來級,便來到一個三面是牆的石室,只見五六個牢頭和獄卒正圍著一張桌子賭錢,一邊喝酒一邊擲骰子全然不覺有人闖進大牢。我抬頭另一邊望去,那是一條通道,通道兩旁全是牢房,冷冷清清的分開囚禁著七八人。

其中一個牢頭正準備擲骰子,一抬頭,赫然發現我和田伯光站在梯楷上面。我見他張口便要叫喊,二話不說跳到檯面之上飛出一腳將他踢得暈死過去。餘人還未知道發生甚麼事,又有兩個給田伯光從後點倒,剩下三人手忙腳亂的搶過兵器,又哪裏是我和田伯光對手?其中一人的水火棍被我用石頭拳加二重勁打斷,另外兩人單刀和鐵鏈來不及進招已傷在田伯光的快刀之下。

「喂盡量不要殺傷人命」狄雲或許被人冤枉,只是跟這些牢頭和獄卒無關吧他們打工而已即使可能有些虐囚行為也罪不致死。我劫獄已屬違法再殺傷官差衙役不就成了江洋大盜

「放心,死不了。」田伯光蹲下身去,從其中一名牢頭的腰間摸出幾支鎖匙。的囚見狀齊聲大譁,其中幾個更嚷著放他們出去。我接過鎖匙,又拿起一個燭臺,進通道往柵欄面照看。當我走到右邊第四個囚室,看見一個男人牆壁而坐,對外面發生的事不聞不問。我見他行為與不同,便將燭伸進柵欄裏面,囚室立時明亮起來,那人的面容也清晰可見。

那人蓬頭垢面、滿臉鬍子雙目空洞無神,身上那件囚衣破破爛爛又黑又臭,不知道是泥垢還是血污——可我還是認得他,他就是三年前和我結拜的狄雲!這震撼實在筆墨難以形容,即使我早知道狄雲失陷於此,卻也絕對沒料到他會變成這副模樣!

放下燭試著用那幾支鎖匙把鐵柵打開。其餘各犯又是一陣起哄,田伯光用單刀敲打鐵柵欄,喝道:再吵便在他身上戳個透明窟窿!」

「二弟,二弟!」我終於打開鐵柵,一邊叫喚一邊走進牢房。可是狄仿若未聞,仍是動也不動的坐在角落,我忍不住聲喝道:「狄雲!」

狄雲全身一震,緩緩轉頭我望來。

「二弟!是我呀!我來救你啦!」我在狄雲身前蹲下,捉住他手臂叫道。

狄雲望著我,半晌才把渙散的目光重新聚焦,上盡是難以置信色:你是……、大哥?」

「不就是我?你怎麼變成這個樣子……咦?」陡然間觸手冰冷,我望著他兩個肩頭問:「你這是怎麼了?」

「被穿了琵琶骨。」田伯光在我身後冷冷道:「這是用來對付殺人不貶眼的江洋大盜……我說過事情並不簡單,你二弟的武功是從此沒了。」

我嚇了一跳,想到狄雲不但為階下囚,還變廢人,心裏一陣憤慨:「是誰欺負你?」

狄雲卻像沒放在心上似的淡然一笑,說:「大哥要救……我?你是來劫獄?想不到……想不到有人救我,大哥……大哥,三弟可好嘛?」

「三弟好,我們見了數次面,一起行走江湖……我們經常說,若然你也在便好……」說到這裏,我才想起狄雲已淪為廢人,改口問:「到、到底是甚麼一回事?」

「一言難盡……」狄雲一聲,低下頭去:「總而然之,我是生不如死……」

我還想再說,外面隱約傳來打鬥呼喝的聲音田伯光眉一揚,説:「石破天怎麼和人打起上來,也不向我們示警?我出去看看!」回身便往外走

我扶著狄雲道:「我先出去再說!你可以自己行嗎?」

大哥,你不要管我了!」狄雲推開我雙手,「大哥,兄弟三人萍水相逢,結拜是我這生最歡喜的事情……雖然後一直分開,但我記起當日的情景,也常常想念大哥和三弟……只可惜……我師父走了,我師妹也把我視作……種地方,就適合我這種早該死了過餘生……

「你甚麼?」我大是懊惱,一掌拍在鐵柵之上,「你怎可意志消沉?二弟,信得過你為人,也堅信你冤枉,所以才冒險前來救你!如果真有人害你,你告訴大哥,此仇不能不報!」

狄雲還是一個勁兒搖頭,田伯光衝下石級道:「怪不得石破天那小子沒有聲張……他正被人圍攻,對頭武功不俗,你也得出來幫忙!」

答應一聲,見狄雲仍是一副生不如死的模樣,不禁暗暗生氣,也不再相勸,抓住他將他甩到背上:「田兄,我們這就衝出去!」

田伯光轉身便衝出去,在後面,英雄劍已然出鞘。

我們才走出鐵門,院子裏的情形便一目了然—石破天被四五人圍攻另有十幾名官差在旁邊虎視眈眈,情況十分危急。「剛才他還把對方擋在大門之外,怎麼轉頭已給逼進來了?」田伯光二話不說,使出快刀上前助攻。

石破天武功不俗,但臨敵經驗尚淺,又只學過拳腳功夫,以寡敵眾自然險象環生。田伯光一出手,便把其中三人的招數接了過去,只餘下二人繼續夾攻石破天。儘管兩人有劍在手,武功卻跟「青城四秀」差不多水平,石破天自應付得了。相反,田伯光接戰的三人功力值都有兩百點上下,田伯光雖然要更厲害,卻不容易在數十招間取勝。

我正自觀戰,那些官差發一聲喊,各舉刀棒往我身上招呼。他們功力值更低,大都只有幾十點,甚至算不上學過武功,我隨便出招,輕而易舉便刺傷三人手腳,教他們不敢太過接近。就在這時候圍攻石破天的其中一人突然轉身向我出劍口中嚷道「這人要劫犯他背上的是狄雲

我認得他是萬門弟子、荊門客店見過的卜垣戚芳曾提及過他,只沒想到他還在荊州衙門當差。卜垣功力值才130劍法一般加上輕敵所以出招浮躁我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裏—一劍遽出,後發先至劍尖已刺入其右肩,他大吼一聲長劍啷噹落地。

另一個和石破天纏鬥的劍法與卜垣一模一樣自然也是萬門弟子。他唇上留著兩撇鬍子,看來年紀較長一邊力抗石破天的七傷拳一邊喊道「不能讓他劫走狄雲……孫師弟,你去幫卜師弟一把

「知道了,周師哥。」有一人從照壁後面轉出,仗劍撲到我跟前。他姓孫當是萬震山四弟子孫均戚芳說他武功為「荊州八虎」之首,功力值果然有166點,儘管跟我還差著一截我卻不能像打發卜垣般打發他了。

孫均這人出招謹慎,我接連使出三四招獨孤九劍,都沒能佔到便宜。旁邊卜垣拾回長劍,又加入戰團。

「易大哥我來幫你」石破天終於一拳把姓周的打飛,立即轉身向我奔來。

「喂都說別喊我姓名……」我才嘀咕了半句,忽瞥見一條黑影從高處躍下,直撲石破天忙大聲提場「小心頭頂

石破天耳目靈敏也察覺有異矮身閃避之餘更順勢轟出一拳足見他的招式越來越圓熟了。豈料那人身在半空,竟擰身避開石破天的拳招雙掌齊出反拍他背心要害。石破天來不及反應唯有運勁於背硬生生吃了這招!

「好凌大人給我周師哥報仇……」卜垣分神給同伴吶喊助威不提防被我一劍劈中大腿慘叫倒地滾了出去,大概無法再戰了。我的劍法比他們高出許多,只因背上負著一人,許多劍招都受到侷限,難以發揮十成威力幸好及時去掉卜垣,只跟孫均單打獨鬥便輕鬆多了。

石破天大喝一聲,將那新來的對手震退七、八步。我瞧石破天臉色似乎未受內傷,這才放心。來人功力值達到248點,眼見自己全力一擊竟沒能讓對方受傷心中老大不是味兒:「哪來的小子竟敢劫獄,你們眼中還有王法麼?」

田伯光正自酣戰,聞言笑道:「賊喊捉賊天下奇聞!旁人不知底細罷了,莫以為田某也是草包,你這位凌知府凌大人是個麼出身?」

新敵人原來竟是一位知府?他一邊跟石破天比拼拳腳功夫,一邊獰笑道:「沒聽說『英雄莫問出處』嗎?你們又是甚麼來頭?」

「田某行走江湖,對幫派動向知道得甚是清楚。兩湖龍沙幫做的是沒本錢的買賣,殺人越貨視作等閒,你凌退思身為大龍頭,脫得了干係麼?」田伯光察察兩刀逼開身前敵人,轉身向凌退思撲了過去「就讓田某來會一會你!」

田伯光的配刀很奇特,它比一般單刀短了一半,說是方便他使快刀;唯刀寬不變,驟看形狀就像一把斷刀。凌退思給田伯光快刀逼得連連後退,失聲叫道「你、你是萬里獨行田伯光!」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田伯光一刀快似一刀,不讓凌退思有喘息機會仿佛要將他立斬於刀下。

原本夾攻田伯光的三名好手見狀,紛紛上前意欲加入戰團卻給石破天快步攔住變相和田伯光交換了對手。

另一邊廂本應佔盡上風的我卻因為揹著狄雲使功夫大打折扣,始終無法擊倒孫均。孫均又想出一個點子,十招中有四招刺向狄雲教我不得不救。就在這時候,我心頭陡地一冷,接著全身劇震起來,雙膝一軟便想跪下去,慌忙以劍支地,總算勉強站住沒倒下。我正自暈眩,孫均瞧出了便宜,當即舉劍刺我左胸,毫不猶豫地取我性命!

「你敢傷我大哥!」一直如死尸般伏在我背上的狄雲,眼見孫均長劍刺入我胸口,終於激憤起來,發出一聲咆哮,「你們害我都算了,還要害多少人才甘心?」我耳邊嗖的一聲,有甚麼飛了出去,狠狠砸在孫均頭殼上面,把他打得雙眼突出、腦漿迸流,扎手扎腳摔在地上!

我牙關打戰,好不容易才吐出幾個字:「你……你能……能夠使勁?」

狄雲掙扎著落到地上,反過來扶住我問:「大哥,你沒事吧?」

「沒……沒事……我乾笑著回答,心裏頭卻叫苦連天我夜行衣裏面穿了金蟾甲,孫均那一劍我是毫髮無傷然而寒毒發作卻令我四肢無力、動彈不得!我體內那玄冥神掌的寒毒,全仗「殺人名醫」平一指給我「鎮心理氣丸」強自抑制,每次服用過後可保一個月不再發作。但所謂「一個月」只是個約數而已兩旬之後不知哪天寒毒會突然逆襲而且一次比一次厲害這時候就要準備服用另一顆鎮心理氣丸了。我上次服藥是五月初,本以為可以挨到月朔打後才再服藥……豈知五月還沒過,這寒毒就不聽話起來!

正受寒毒侵襲,全身沒半點氣力,那些官差見狀,又都圍了上來。狄雲在我跟前一站,抓住穿過他琵琶骨的兩條鐵鏈,揮舞得虎虎生風,將那些官差逼開:「誰不識相,我就把你砸成孫均那模樣!」

凌退思武功不弱卻不是田伯光對手。他見勢頭不對,便招呼部下幫忙那些官差只好我不顧轉身圍攻田伯光。但他們又哪是田伯光對手?眨眼便給砍翻了五六人,可是凌退思也抽身逃出大牢,大概是去另搬救兵吧!

「本想抓住姓凌的,逼官兵打開城門,如今沒戲唱了……我們得在荊州守軍奉令到場前離開!」田伯光突然反手一刀,將一個正跟石破天纏鬥、使掌法的好手砍傷,「耿天霸,你越來越不長進啦,給官府當走狗都算了,還要給龍沙幫的大龍頭賣命你山西太行門是歸順了龍沙幫嗎

那人原來叫耿天霸,他背脊中刀冒血,可仍十分硬氣,反攻田伯光:「用不著你這淫賊來說嘴!看刀!」說是看刀,其實是出掌。

田伯光邊鬥邊揶揄:「耿天霸,你不使兵刃,卻吹噓自己一對鐵掌鋒利如刀,給自己改個外號『雙刀』,害羞不害羞?」話沒說完,又在耿天霸身上連砍兩刀,這次耿天霸總算認識到自己和田伯光之間的差距,大喊一聲轉身便走。

「對啦!一對一的話你不是我對手」田伯光打發了耿天霸,又向夾攻石破天的兩人出手。「至於這位萬勝刀的馬大鳴……沒甚麼好說,三流的人物,單打獨鬥連我五招也接不住!」其中一個使刀的中年漢子立即回刀抵擋,到得第三招已擋了個空,差點沒給田伯光劈死,嚇得心膽俱裂,跟著耿天霸落荒而逃。

石破天的對手只餘下一個用煙管作武器的老者,對方武功雖達216點,石破天還是勝券在握。田伯光不再幫忙,只把餘下的官差殺得四散而逃,石破天也剛好一拳將老者打倒。老者胸口凹了進去,眼看是不活了。

我休息半晌,寒毒似乎又給壓下去了。田伯光催促我道:「我們現在就走!」

狄雲右手一揮,貫穿他琵骨的鐵鏈已圈住其中一個傷者頭頸。「大哥,這是萬震山的徒弟周圻,我們帶他上路,我有事情問他。」

我們跟著田伯光在江陵城中左轉右虧得他下過一番功夫研究街巷佈局,總算順利按照計劃把我們帶到城南一座廢園之中。

「我問過附近的街坊了這廢園向來說是鬧鬼,無人敢來,正好讓我們躲上一躲。」田伯光待我們稍息,說「雖然劫犯不算小事不知怎的姓凌那傢伙竟親自出馬,明明大牢裏並無重犯……此刻他必已下令緊閉城門,並在城裏嚴加盤查,而且不只他府衙裏的差役,怕就連守備的官兵都會調動如此一來,這裏也不安全,我們要想法子轉移。」

「你早知道荊州知府是那個甚麼大龍頭?」我問道。

「嗯……此事在江湖上不算秘密還有人恭維姓凌的文武雙全,他也頗以此自負。」田伯光說「我一直覺得他另有所圖,至於是何種圖謀,那就不知道了。」

那邊廂,周圻給田伯光點了穴道狄雲請他幫忙解穴。周圻望了望我,又望了望狄雲,道:「狄……狄大哥,有話好說……」

狄雲盯著周圻森然道「我是被你們冤枉入獄我把你帶來,是要問清楚這件事。」

周圻乾笑兩聲「狄、狄大哥你是人贓並獲,還有甚麼好說……」

「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和你爭辯。我只要求證你們陷害我的原因你說了我放你走路堅決否認的話你我一起死在這裏反正我早已生無可戀。」狄雲的語氣異常平靜卻說得斬釘截鐵。

周圻自知無倖,掙扎著說:「狄大哥,我真的全不知情……一切都是魯師哥、萬師弟和沈師弟他們布……不是他們發現的大夥兒說甚麼我便信甚麼,你說你冤枉,我倒給弄糊塗了……」

田伯光聽得老大不耐煩,但見血光一閃周圻右掌已在慘叫聲中給快刀削了下來。「他問你甚麼便答甚麼,我們還要趕路……下一次就割你喉嚨了!」

周坼左手捧著不斷冒血的右腕,顫聲道:「……是……是,我、我知無不言……是萬師弟他看中……看中狄大哥的師妹,於是和大夥合計……沈師弟想出一個法子,就是……就是冤枉你幹些見不得人的無恥勾當,讓你師妹一想起來便噁心,這才會把芳心轉向萬師弟……順便將你送到官府裏關起來,好等你師妹徹底死心……」  

狄雲全身發顫,道:「你……你說這一切,全是那姓萬的……是萬圭為了得到戚師妹而安排的詭計?」

周圻痛得滿頭是汗,仍點頭道:「是……是沈師弟想出來,由魯師哥負責布置……我只是聽説而已,並沒有參與……你右掌五指也是吳師弟乘機割斷的,不干我事……」

因為狄雲被穿琵骨太過顯眼我這時才注意到他右掌五指均短了一截!

「我果然中計了……師妹也中計了,她嫁給萬圭了……」

「是啊……你入獄後,萬師弟寸步不離著力安慰……又假裝往衙門送錢要保你出來,事實卻是拜託他們千萬不能放你……一年後你師妹終於被萬師弟哄騙到手,嫁入萬家……萬師弟他可努力啦,沒多久便讓你師妹有了身孕……」

狄雲慘叫一聲,轉身奔出廢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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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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