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貳貳.第二二O回 霸氣現身風虎雲龍
血刀老祖在川湘交界的程家集劫持水笙,汪嘯風急報「南四奇」,又傳呼武林人士忙追趕,終於追到藏邊大雪山。我打從川西加入追捕行列,一直唯恐失了血刀老祖蹤影、讓水笙蒙難,絲毫沒想過會反過來遭他暗算。結果中原群豪有的放棄、有的退縮,進入這座雪谷的第一撥人馬只餘下一十八人──「南四奇」中的劉乘風、水岱先後被殺,花鐵幹反出,實際上只餘下十五人而已。
更有甚者,花鐵幹殺害劉乘風時,群豪尚在遠處沒有看到,之後竟把與花鐵幹周旋的我當成叛徒,加上汪嘯風一心想要殺死我和狄雲——水笙落到淫僧手裏有一段時日,我還沒機會向狄雲問個清楚,而汪嘯風想當然覺得水笙已遭凌辱,並為此抓狂,竟間接幫了花鐵幹一把!花鐵幹不用解釋甚麼,便坐收漁人之利,看著我們自相殘殺。
另一邊廂,血刀老祖和陸天抒已過了二百招。血刀老祖在激戰中看見狄雲放了水笙,大怒道:「狄雲!你這是幹甚麼?」
狄雲正以左手使劍應付兩個江湖漢子,聞言答道:「我不做你徒弟……我大哥來了,我不要再跟著你啦!」
「甚麼大哥?」血刀老祖聽得一頭霧水,越發懊惱,「你膽敢欺師滅祖,不聽為師吩咐?」
「我早說過不想當你徒弟,一開始便不想,是你誤會了我、強要收我為徒。」狄雲又搖頭說。
「惡僧!你已眾叛親離,還不乖乖受死?」陸天抒鬼頭大刀舞得虎虎生風,大喝道,「你們殺死我兄弟,我陸天抒絕不放過你們!」
「嘿嘿、哈哈!那老道可是你姓花的兄弟殺死,關我甚麼事?」血刀老祖將陸天抒的鬼頭大刀擋開,冷笑道,「老子不妨告訴你!沒有在進入大雪山前追上我,已注定你們今日有死無生!此地已是藏境,是我血刀門的地盤,否則我為甚麼挑這裏和你們決一死戰?」
血刀老祖才說完,忽地鑼聲震天,雪谷前後和山壁之上出現了數十個黃衣僧人,手中各持單刀,我們一行人竟落到血刀老祖的陷阱裏!
陸天抒武功不及血刀老祖,但也十分精強,兩人生死相鬥,勝負仍然難料。可是數十名血刀僧突然現身,這一驚非同小可,陸天抒刀招上露出破綻,幾乎給血刀老祖砍去一條臂膀,千鈞一髮間使個懶驢打滾,才勉強避開沒有受傷。
血刀老祖也不乘勝追擊,雙手扠腰哈哈大笑:「你們自命名門正派,在湘川一帶對我的徒子徒孫窮追猛打……姓陸的,你以為我吃飽飯沒事幹,巴巴的跑來搶這丫頭?這還不是為了引你們到大雪山然後一舉殲滅?今日『南四奇』有三人畢命於此,鐵槍門早就與我血刀門結為同盟,江南武林已是我和花兄弟的囊中之物了!」
自那些黃衣血刀僧出現後,群豪早已罷鬥,只餘下汪嘯風瘋狗似的不肯停手,給我以養吾劍的一式「青山隱隱」制服。至於群豪知悉真相,無不驚呆。
陸天抒回頭怒瞪花鐵幹,喝問:「二弟……惡僧說話是否當真?你……你不是錯手殺死三弟,而是全心取他性命?」
花鐵幹做出這種事,確然厚顏無恥,但在群豪面前直承其事,臉上卻也微微發紅:「大哥,事到如今做兄弟的也不瞞你了!老祖武功卓絕,非我等所能企及,正當奉他為西南武林領袖……」陸天抒一聲大吼,便想撲過去把花鐵幹殺死,奈何花鐵幹早已知覺,快步躲到血刀老祖身後。陸天抒雖然性烈如火,卻也知道以他一人之力,想要同時對付兩人是絕無可能。花鐵幹又道:「大哥,武林中人一向對我們很客氣,左一句『南四奇』,右一句『落花流水』,卻值甚麼錢?江湖上面這種把戲玩意兒最多,咱甚麼勞什子的『南四奇』和『北四怪』齊名,可及得上『七幫十八派』、『三教九流』、『八莊四豪六世家』?遑論『北喬峰、南慕容』等新一代高手……我花鐵幹自知憑這點微末道行,和你們號稱江南武林領袖實在有點名不副實,長此下去早晚給石清、慕容復那些傢伙取代。倒不如及早醒悟,另尋出路……從今而起,我花鐵幹不做英雄做梟雄!和老祖聯手是個好機會,只要今日殺了你們三人,西南武林盡入我手,再慢慢想辦法控制整個江南……成為武林盟主指日可待!」
「你這……你這卑鄙無恥的狗賊!我和你相交數十年,怎會想到你這人竟如此齷齪?」陸天抒指著花鐵幹,差點兒氣得直噴血。
「哼!我早知道會是這樣……四人當中,四弟最是溫文有禮、品行端正;三弟不苟言笑、立場堅定;大哥則嫉惡如仇、性子剛猛。你們統統不會認同我這用心……不過看在數十年交情份上,我還得多問大哥一句:你能否與我共謀大事?」
陸天抒怒喝道:「放屁放屁簡直放你直娘賊的臭狗屁!你把我陸天抒當甚麼人?」
花鐵幹冷冷的說:「你不答應,只怕轉眼便死!」
「豈有此理!這數十年我們看錯你花鐵幹,難道你也看錯我陸天抒?『仁義陸大刀』是白叫的嗎?陸某人決不昧著良心苟且偷生!」陸天杼呱呱大叫,連連頓足,「狗賊!你勾結惡僧,殺死義弟,立心控制武林……你不得好死!」
「陸天抒!我把你當大哥才好心問你一句!就算你答應還得看老祖意思!」花鐵幹舉起爛銀短槍,指著陸天抒罵道,「你以為我很想叫你一聲大哥?若不是你剛好姓陸,我又剛好姓花,拼成一個『落花流水』,那各自走路還逍遙自在!」
血刀老祖老大不耐煩,呼喝道:「喂!花鐵幹!你和他有完沒完?」
花鐵幹好像很怕血刀老祖似的,立即堆起笑臉,說:「既然陸天抒不識好歹,隨便老祖你怎樣處置這些傢伙吧!」說到這裏,忽然響起一聲歡呼——原來水笙已然醒轉,她奔到水岱旁邊將他翻過來,赫然發現水岱只是受重傷,一時未死。花鐵幹登時又是一張臭臉,「四弟,你如果投降,我倒可以替你向老祖求情!」
陸天抒趕過去看望水岱,見他胸口刀傷極重,再顧不得強敵當前,把右掌抵住他背心,輸送真氣為他續命。花鐵幹見水岱雙目微張,意識稍稍清醒,便提高聲量說:「四弟,咱四人當中,你最明白事理,須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成大事不拘小節……還有甚麼『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你得體會二哥一片苦心啊!」
「……你……你殺了三哥……」水岱失血太多,說話氣若游絲,「我若然……和你朋比為奸,將來還有臉見人?」
「放心!今日之事決不外洩,除了你、我和老祖三人,這裏所有人也不會活著走出雪谷……噢,當然你答應了,水侄女和汪賢侄也就不用死啦!」
血刀老祖看著有趣,插嘴道:「姓水的!先前你對我無禮,我也劈了你一刀,兩下扯平。只要你歸順於我,保證將來共享富貴,如何?」
水岱噴了一口鮮血,捉住陸天抒右腕,好不容易說:「大哥!今日之事,已無可挽回……你無用浪費真氣……我……我是不行的了!我們帶來的人雖不乏好手,卻無一接到惡僧或二哥百招……更何況對方還布置了幫手……」
「四弟你先歇歇……這些事情讓大哥料理!」陸天抒何嘗不知道強敵環伺,實在是個九死一生的局面,可他還努力安慰水岱,「等到第二撥人馬趕至,我們定可殺出雪谷!」
花鐵幹哈哈一笑:「大哥,你就別痴心妄想了,你以為還有第二撥人馬嗎!」
陸天抒瞪眼道:「甚麼意思?」
我想到甚麼,失聲道:「花鐵幹……你賣了他們?」
花鐵幹獰笑道:「讓腳程慢的人墮後保全體力,還是我的主張……這是分而殲之的道理,你這小子知道甚麼!」
陸天抒氣得幾欲暈去,我更想衝過去給花鐵幹飽以老拳——石破天和雙兒可是在第二撥人馬裏頭啊!
回想那時候,的確是花鐵幹提議,讓腳程快的好手繼續全力追蹤,餘人保全體力從後支援。我怕激戰中難以照應雙兒,便讓石破天陪她墮後,豈料竟中了花鐵幹的奸計!
第二撥人馬沒有南四奇坐鎮,武功最高的竟已是石破天。他不知怎的練就了559點內力,卻因沒學過武功所以發揮不來,初見他時功力值才175點。可是自從學會七傷拳、懂得運用內力後,「外功加內功再除以二」的算式運作起來,如今他已有314點功力值——即使中了血刀門的埋伏,石破天應該足以自保,只是能否保護雙兒屬未知之數,餘人就更加凶多吉少了!
水岱受傷雖重,我們言語他卻聽得清清楚楚:「大哥,眼下你是獨力難支……等到我方全軍盡墨,終究有死而已!哈……我們既落人手,又豈可言勇?」
花鐵幹本來心存僥倖,希望說服其中一人投降──我猜想他這麼賣力,還是因為覺得自己太過無恥,若然有人相陪,良心便會好過一點。但聽水岱變了口風,花鐵幹大喜過望,陸天抒卻猛搖其頭,氣極說道:「四弟不可長他人志氣,難道你竟甘心從賊……」
「但教我有一口氣,也寧願戰死,可惜……此刻我連劍也提不起來,想要助大哥你一臂之力是不行了。」水岱艱難地抬起上半身,說,「不過大哥即管放心,我水岱還是……不能夠學二哥做惡僧走狗……」水岱話音剛落,運起全身力量,將陸天抒和水笙推了開去,右手縮回拍向自己天靈蓋,波的一聲輕聲,便已頭骨破裂,震破腦門而亡!
眾人均大吃一驚,水笙又已暈死過去。
陸天抒放聲大哭,花鐵幹一句「烏龜」一句「豬囉」的把水岱罵個狗血淋頭,說水岱糟蹋了他一番好意。血刀老祖覺得無趣,冷冷說道:「既是如此,所有人都死在這裏吧!」他舉手招呼雪谷上面的血刀僧,吩咐將我們趕盡殺絕。
那些跟著來救水笙的同伴已顧不得其他,紛紛回頭奔向谷口,可還沒出谷,已被數十名血刀僧攔住廝殺。陸天抒深知自己不打倒血刀老祖,這些武林同道只怕要葬身於此,唯有硬著頭皮,手執鬼頭大刀朝血刀老祖頭頂直劈過去。
「花鐵幹由我對付!」事已至此,我和陸天抒等只能唇齒相依、共同進退了。陸天抒功力值跟血刀老祖差著幾十點,NPC沒主角威能,不知能否克服這差距?我至少不讓花鐵幹摻和進去,教陸天抒專心對付勁敵!「二弟,並肩子一起上!」
狄雲琵琶骨被穿,取出鐵鏈後倒似沒事人般,反而右手五指被削,要拿穩刀劍已不可能。只見他左手持劍,使出躺尸劍法與我合鬥花鐵幹,幫助真的非常有限。花鐵幹把爛銀短槍舞得密不透風,成功抵住追魂奪命劍,或兩三招、或三四招便還得一槍,每一槍都十分凌厲,教我不得不回劍自救。
「莫非剛才過了幾招,便給他看穿我的路數?」花鐵幹趁著我有些猶豫,連出三記殺招,逼得我手忙腳亂。「中平槍確有獨到之秘,而他的臨敵經驗更是豐富……果然是和沙通天、彭連虎同級的boss!」我勉強擋住花鐵幹第三槍,花鐵幹卻看準機會,甩起槍尾掃向狄雲,狄雲退後兩步,恰巧擋在我跟前,花鐵幹趁機對狄雲拍出一掌,同時銀光暴長,短槍已向我面門搠來!
我給狄雲阻擋了視線,到得見到槍影想閃避已太遲了。千鈞一髮間,我抬臂提劍用劍身抵擋槍尖,只聽噹的一下巨響,仗著膂力竟成功截住凌厲槍勢!花鐵幹那支爛銀短槍好像也是地煞神兵,不過我的英雄劍排名天罡第七,自更勝一籌。
花鐵幹踉踉蹌蹌的連退七八步,面色忽青忽紅,仿佛受了內傷似的。我卻無暇理會他,趕忙照看跌坐地上的狄雲,他胸口給花鐵幹拍了一掌,以花鐵幹366點內力,真怕狄雲禁受不住。
只見狄雲神色也是古裏古怪,既像難受,又像舒服……就是不像受傷。我呆了呆,恍然道:「我忘了你的神照功已有小成……」狄雲得丁典傳授神照功,修習了一年之久,內力值已達347點,不在花鐵幹之下!看來花鐵幹掉以輕心、反被震傷了。
然而狄雲內息鼓動著,我決定自個兒對付花鐵幹,讓他休息一下:「姓花的已然受創,憑我就能收拾他!」
花鐵幹咬緊牙關,掄起爛銀短槍朝我刺來。我察覺他槍上勁力遠不如前,更添信心:「你果然受了內傷!」我正要使出狂風快劍,忽聞一聲嬌叱,原來水笙已然醒轉,從地上拾起他父親的冷月劍,哭著加入戰團!
花鐵幹以一敵二,與我鬥個旗鼓相當,但水笙武功不及,卻是左支右絀、屢遇險招。水笙喊道:「表哥快來幫忙,我們一起殺了這老賊為爹爹報仇!」
汪嘯風自給我打掉長劍後,頹然跪坐地上,此時聽得水笙招呼,即拾回長劍。
花鐵幹卻獰笑道:「汪賢侄!你為一個殘花敗柳千里奔波,難道還甘願送掉性命?」
水笙和汪嘯風均是一呆,水笙叫道:「你這老匹夫說甚麼鬼話?」她這麼一叫,立即露出老大破綻,連我都看出來了,花鐵幹又怎會輕易放過?
花鐵幹一聲輕哈,夾手奪下水笙長劍,再順勢將之點倒。「汪賢侄,剛才老祖說過,水侄女已做了他師徒倆的老婆啦!」
汪嘯風迎天咆哮,情緒再次失控,轉身一劍刺向狄雲!我慌忙退步變招,反手一撩,再次將他長劍撩飛,可是花鐵幹卻不讓我如願,銀槍連環直刺,槍勢籠罩我的上三路:「他倆爭風呷醋,你可別多管閒事!」
汪嘯風見我給花鐵幹纏住,又是一聲怒吼,雙掌遽出,直擊狄雲胸前膻中穴!
蓬的一聲,一條黑影自我和花鐵幹頭頂飛過,扎手扎腳的摔到遠處——看真一點,竟然是汪嘯風!這次輪到花鐵幹一陣錯愕,我見機不可失,傾盡全力使出追魂奪命劍的絕招「心傷血污池」,打算給他來個一劍穿胸。虧得花鐵幹反應快極,儘管來不及舉槍抵擋,還是退步斜身、避開了要害。噗的一聲,英雄劍刺進他右肩,從後背透出。
花鐵幹大叫一聲,顧不得傷勢向後疾退十餘步方能站定,使雪地上流下一條血路。正當此時,血刀老祖卻贏了半招,乘陸天杼刀招中露出空隙,揮刀削去他半邊耳朵,再順勢一個肘鎚把他撞倒,陸天抒一口氣轉不過來,登時昏死過去。
「真是廢物……姓花的,你連個臭小子也收拾不了,有資格跟老子合作嗎?」血刀老祖踏上兩步,掌中血刀一揮,森然說道,「狄雲!你拜我為師、學我武功,竟敢欺師滅祖,掉轉刀頭和我作對?簡直嫌命長!」
我回頭望去,同行的江湖中人差不多死盡死絕,僅餘三四人倒在地上呻吟,卻也不能參戰了。另外水笙被點倒,汪嘯風生死未知,我方就只剩下我和狄雲兩人,面對血刀老祖以及二三十名血刀僧,外加一個重傷的花鐵幹——我竟又把自己陷入了絕境!可這能夠埋怨誰啊?自從失去內力,我已經加倍小心,卻誰料得到上百名江湖豪客浩浩蕩蕩追趕兩個血刀淫僧的任務,竟演變成如今這個局面?
我伸手去扯仍然坐在地上的狄雲,豈知指尖觸及他上臂,便如觸電似的給彈了開去!我暗暗吃驚,轉頭打量狄雲,竟發現他的內力值竟升至456,轉眼間增加了上百點!姑勿論原因何在,總是叫人又羨又妒!
然而,狄雲功力值不過277點,也就是說他外功不行,要對付血刀老祖,只怕不容易。
血刀老祖卻沒把我倆當對手,竟揚聲吩咐:「徒子徒孫們!給我殺掉這兩個臭小子!」
那些血刀僧在與中原武人打殺一陣後,損折了十幾員,前前後後還有二三十人。他們武功參差,卻有好幾個功力值在二三百之間。
二三十名如狼似虎的凶僧在喊殺聲中將我和狄雲沖散。我使出獨孤九劍,專挑功力最差的一劍殺死,同時思考:「有血刀老祖在旁掠陣,想突圍也不容易……何況我自己跑掉,難道棄狄雲、水笙、陸天抒等人不顧?」
這時候,雪谷谷口又闖進兩人,向我們直奔過來。起初我也不知是敵是友,卻聽見石破天聲音叫道:「易大哥,我來幫你啊!」
「是石兄弟和雙兒!」我見兩人無恙,不禁大喜過望,同時當機立斷道,「二弟、石兄弟,這些惡僧就交給你們,我對付血刀老祖!」
儘管我不是血老刀祖對手,但今次想死裏求生,就不能逃避與他一戰!這無疑是以卵擊石的下下之策,只是不出此下策,更無半分勝望。
我使出上天梯輕功直奔血刀老祖,又順手殺了兩個功力接近兩百的血刀僧,給狄雲、石破天他們減去一些壓力。當我趕至血刀老祖跟前時,第一招狂風快劍早已使出,之後一招緊似一招,如狂風、如暴雨般向血刀老祖襲去!
「小子武功不賴!」血刀老祖初見狂風快劍,似乎有些意外,「但你敢對我動手,便是瞧我血刀老祖不起!」他掌中暗紅色的血刀刀刃不住顫動,如赤練蛇般捲向我的長劍,要不是狂風快劍劍速快絕,只怕已被捲住了。但聞噹噹之音不絕於耳,血刀和英雄劍不住交擊,一時間誰都奈何不了誰。
剛才陸天抒和血刀老祖見招拆招,我卻只是一口氣將一百八式狂風快劍使開來。其實血刀刀法也是極快,只比狂風快劍、飛沙走石十三式慢了一拍,血刀老祖卻不服氣,竟想在刀法上和我鬥快,反而於我大大有利。
酣戰之間,一道紅光忽從下而上抹向我左臂,我閃避不及,怕要蹈楊過舊路、從此成為獨臂之人!我心下大駭,卻已無法變招,只得力貫右臂,使本已凌厲的劍招威力倍增!眼看這條左臂保不住了,可是血刀老祖也得給我在腰腹間狠狠刺上一劍!
最後一刻,血刀老祖身子擰轉,終於避開英雄劍,可是血刀也不得不離我左臂而去。我僥倖保住手臂,已驚出一身冷汗,血刀老祖卻勃然大怒——怎麼說他先行退縮,等同輸了一招,這張老臉要往何處放啊?他越想越是懊怒,把血刀舞成一團血霧,反過來要籠罩我帶起的狂風!
我把狂風快劍由第一招使到第一百八招,使完了又重新再使一遍。眨眼間我已重複使了三遍,前後三百二十四招,可是血刀老祖卻一直和我鬥攻,絲毫不落下風!撇除英雄宴上三戰金輪法王,以及被玄冥二老夾擊致殘,血刀老祖可算是我單打獨鬥的最強對手!果不其然,狂風快劍一旦使開,威力一遍比一遍厲害,血刀老祖卻始終應付自如……這還是我第一次完整使上三遍狂風快劍,仍然無功而還,難道我真的一點勝機也沒有?
使出三百多招狂風快劍,時間上跟旁人交手數十招差不多。不過,三百招就是三百招,而狂風快劍耗力更巨,我的右臂已有些吃不消了。果然變招間慢了慢,立即給血刀老祖逮住機會,軟軟的血刀刀刃成功捲住英雄劍,刀尖彎下來直點我握劍的右手!我陡覺手背一涼,心知不妙,只得撒劍縮手——我見機雖快,右手手背還是給劃破一道傷口。
血刀老祖哈哈大笑中提臂一摔,將英雄劍拋出老遠。可是我也累積了豐富的戰鬥經驗,就在鬆開右手的同時,左臂已然揮出,正是猜拳最強一招——石頭拳(二重勁加乘)!血刀老祖以為我強弩之末,所以一時疏忽,到得驚覺丹田中拳,想運功護體亦已遲了!
血刀老祖騰騰騰的連退幾步,面色如同金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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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拳升級Level 8
血刀老祖吸了口氣,緩緩說道:「你、你這……純是外門功夫?」猜拳既可加上內力,亦可單靠拳勁臂力打出,我失去內力後,這幾乎成了我唯一可用的拳腳功夫。當然啦,若沒有從拳無敵處習得二重勁,威力減低一半,作為基本武功只怕於實戰沒多大用處。血刀老祖見我不答,嘿聲乾笑,「如果你想運內力傷我,這時候怕已給我反震致死……好小子!好一個臭小子!」
我知道血刀老祖只是丹田遭受重擊,真氣一時閉塞,受創其實不深。要是讓他理順經脈,我便有死而已。我俯身隨便在雪地上拾起一柄長劍,正想搶先向血刀老祖進攻,赫然發現血刀老祖身後有兩個男人分站左右,竟不知是何時現身!
這兩個男人,一個身材肥胖,臉色紅潤,似笑非笑的神情像彌勒佛,使人心情舒暢;另一個高瘦身材,臉白如紙,兩片嘴唇極薄,顯得冷漠寡情。兩人腰間分別懸著一個葫蘆,背上斜掛著一個長條型布包,胖子的葫蘆布包都是紅色,瘦子的卻是藍色。
血刀老祖對身後兩人竟無半點知覺,待見到我的神情方知出了狀況。他霍然回頭,一見兩人大是震驚,還沒來得及反應,竟給兩人捉住雙臂按倒,血刀也落到雪地上面。
這一胖一瘦兩個男人出手奇快,手法又怪異非常,我只覺眼前一花,血刀老祖已被制住了。那邊廂狄雲和石破天打倒十幾名血刀僧,只餘下五六個功力較高的仍在纏鬥,一時難分勝負。待見血刀老祖失手被擒,血刀僧便棄狄雲和石破天不顧,匆忙趕來救駕,可才跑到附近,都給兩人輕易踢倒。
我立即啟動隱形眼鏡的內置晶片凝視兩人,一看之下,心中震驚絕不下於被捉住的血刀老祖!
「你便是青藏黑教血刀門的掌門人嗎?」胖子笑吟吟的問道,「我們兄弟倆專程前來看望你呢!」他嘴上這麼說,手上絲毫沒放鬆,仍然扣緊血刀老祖脈門,把他按住無法動彈。
血刀老祖何等人物,此時嗓音竟帶著抖震:「你、你們找我幹甚麼?」
狄雲和石破天趕到我身邊,石破天看見二人,神情竟十分歡喜,叫道:「兩位哥哥,你們是來看望我嗎?」
瘦子皺著眉頭、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胖子卻抬頭笑道:「兄弟稍待片刻,做哥哥的有正事要辦。」
石破天用力點頭,那瘦子卻對血刀老祖說:「俠客島請你喝臘八粥去。」
「臘八粥?」血刀老祖丈二摸不著頭腦,「你這是跟我開玩笑嗎?」
「誰和你說笑?我們兩兄弟來自俠客島……俠客島首次在江湖露臉,你自不認得,但只怕不出一月,江湖上無人不識我兄弟倆!」那胖子笑意不減,興緻勃勃地說,「我們兩人奉俠客島主之命前來中原賞善罰惡……凡是一派之尊,便有機會接到『賞善罰惡令』,這『賞善罰惡令』既可充當請柬,邀請你在今年臘月初八,到南海俠客島喝一碗臘八粥!如蒙賞面,臘八那天我們便在俠客島恭候閣下大駕;若不賞面,『賞善罰惡令』立即生效,兄弟倆便要在此賞善罰惡了!」
「甚、甚麼賞善罰惡?」血刀老祖神情越來越可怖。
「若你在江湖上是行善積德,我們自有法子賞你……若是作奸犯科、姦淫擄掠,又或作過甚麼虧心事,休怪做兄弟的不手下留情啊!」胖子笑道。
血刀老祖如此武功,竟一下子落入人手,心中驚恐可想而知。然而他畢竟一代梟雄、可殺不可辱,待聽胖子說話,大怒道:「你敷衍老子來著?血刀老祖一生沒做過一件好事,你們要殺便殺,別在這裏貓哭老鼠!」說著雙臂運勁,竟掙開了兩人脅制。
那瘦子點點頭說:「如此甚好。」
胖子哈哈一笑,附和說:「其實這是家師定下的規矩,我們才不得不遵守……相比請你去俠客島,我更想為江湖除一大害!」血刀老祖不待他把話說完,用腳尖踢起雪地上的血刀,然後伸手去抓;豈料他五指收攏,卻沒抓到刀柄,血刀不知怎的竟落到胖子手中!血刀老祖驚呆間,給瘦子抓住左肩高高掄起,胖子手起刀落,凌空把這不可一世的血刀老祖攔腰劈成兩半!
血刀老祖淒厲的慘叫聲仍在冷空中迴蕩,濃烈的血腥味充斥在四周,我們都是心頭發毛,胖子卻不以為意,笑嘻嘻的打量手中血刀,讚道:「血刀果然名副其實,真不愧為天罡神兵!」
陸天抒恰在此時醒轉,剛好看見血刀老祖遭分尸的一幕。他呆了半晌,臉上落下兩行英雄淚:「不想我二弟、四弟的仇就這樣得報。兩位武功之高世所罕見,請恕陸某人眼拙,認不出兩位來歷……看你們年紀絕非『武林四絕』,長相也不似『喬峰慕容』……難道你們是『風虎雲龍』?」陸天抒只知道兩人輕易殺死血刀老祖,卻不如我能看穿其功力值。那胖子功力值為650點,瘦子則為659點,雖然厲害,但還未去到十大高手的境界。「對了!你們就是『北四怪』的其中兩人吧?江湖上總是以『南四奇』和『北四怪』齊名,今日一見,陸某人甘拜下風!」
瘦子木無表情,胖子也是笑而不答,這時候卻又有一把聲音響徹雪谷:「陸大俠言重了!『仁義陸大刀』俠名遠播,風和雲在北方亦常得聞、欽佩不已!」
雪谷中狂風大作,狄雲、雙兒等都伸手擋住臉面——狂風之中,突見一團黑霧、一股旋風從天而降!待黑霧散去,旋風停下,雪地上又多了兩個男人。
胖子嘻嘻笑道:「正牌的『風虎雲龍』現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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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貳〈雪山風雲〉完.請觀看卷貳參〈賞善罰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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