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拾伍．第一四一回 杯觥交舉共襄大事
卷拾伍〈會戰金輪〉
問蒼茫大地上，劍伴誰在？
為你尋遍八方路，想你心開。
心已隨風中笑影，偷偷投夢內；
迎入你全部豪放姿采！
不知你不知我誰武功厲害？
劍是龍劍是虹騰躍萬年萬代；
一招了千招了良將知良才，
以熱誠以熱愛衷心喝采！
望江湖七洲四海，劍在人在；
仗劍行遍八方路，胸襟放開！
撫劍攜心中笑聲，輕輕投夢內；
尋覓你全部流放的愛！
以熱誠以熱愛，放盡異彩！
黃霑
* * *
兩名背上掛滿布袋的丐幫幫眾走到廳心，左首一個身穿長衫的中年漢子，正是那個全冠清，他朝四方抱拳作揖，然後氣運丹田，用內力把聲音送到郭府每個角落：「諸位英雄請了！是次郭大俠會同敝幫廣撒英雄帖、邀請天下英雄前來襄陽相聚，實乃武林百年難得一見的盛事，而本大會宗旨為『抗蒙保宋』，比之華山論劍又是另一層意義。為隆重其事，敝幫前幫主黃幫主特別邀得海內武林第一書法名家朱子柳朱先生親筆提字，以資紀念。」
我和許多賓客直到這時才發現正廳後方牆上掛有一匾，上面用紅布覆蓋着。黃蓉盈盈站起，與鄰桌一個五六十歲、作書生打扮的男人，雙雙走到牌匾前面，在掌聲中掀開紅布，卻見牌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英雄大宴」四個大字。
「相公，那老者便是朱甚麼子柳嗎？」站後面的琴兒詢問李思豪。
李思豪搖頭表示不知，段譽忍不住插口道：「怎麼不是？朱先生是我大理狀元故相，文采書法不輸中原任何一位宿儒。功極帝禪位今上後出家為僧，他與另外三個臣子隨功極帝隱居，做了入室弟子，就連我……就連段王爺對他也十分尊敬，我實在沒想過在這裏見到他。」
胡斐卻壓着嗓子笑道：「這海內武林第一書法名家的頭銜，不知道禿筆翁是否願意拱手相讓？」
我也忍不住要笑，但想起梅莊給燒成白地，江南四友去向未明，卻又笑不出來了。
這時候，廳心另一名丐幫幫眾開口發話，咬字也十分清晰，但嗓音嬌柔動聽，竟是一個女子！「我是丐幫六袋執事李佩儀，旁邊這位乃敝幫八袋舵主全冠清。我倆忝為大會禮贊，謹代表郭大俠及敝幫歡迎大家前來與會。」
我見李佩儀衫褲甚是寬身，雖然洗得發白，卻破破爛爛的打滿補釘，連肩上大氅也是由許多布條縫合而成；加上頭髮蓬鬆、膚色略黑，霎眼真看不出她是女生，而且不比我和瑱琦年長多少。
瑱琦在我旁邊說：「李佩儀是丐幫中少有的污衣派女幫眾，也是除黃師姊外，幫中輩份最高的女子。」
我點點頭，那邊廂全冠清雖在寒冬，仍打開手中折扇，微笑着說：「李執事，今天真是一個值得高興的日子，你看天下英豪泰半都趕到襄陽，為的正是本大會宗旨──抗蒙保宋！」
李佩儀附和道：「全舵主所言甚是！各位，有道是『國家興亡，匹夫有責』，我雖係女兒身，說到保家衛國絕不敢落於人後，何況各位都是血性好男兒？」
全冠清低頭看了看折扇扇面，復又說道：「數年以來，郭大俠和敝幫前幫主郭夫人留守襄陽力阻蒙古韃子犯境，此舉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敬。郭夫人更在年前把幫主之位傳給喬幫主，好等她專心協助郭大俠處理軍務。而敝幫在喬幫主帶領下未敢鬆懈，幫眾們各出死力，與郭大俠、郭夫人共禦外侮。惟郭夫人有感蒙古南侵日急，非個人之力抵抗得了，遂與郭大俠商量，邀請諸位前來商議對策。」
李佩儀接着說道：「全舵主，今日天下英雄會集於此，人人心懷忠義，咱們必能想出一個妙策，使得蒙古韃子不敢再犯我大宋江山。」
廳裏廳外的群雄聽了李佩儀說話，無不大聲叫好，鼓掌以示支持。全冠清又道：「現在先請敝幫喬幫主出來與諸位說幾句話。」
一個三十出頭、身材甚是魁偉的漢子在如雷掌聲中穿過庭院諸席，走到正廳前面一站，端的是淵停嶽峙、氣魄非凡！這人身穿微有破爛的灰色舊布袍，肩頭上也有兩個補釘；他也是濃眉大眼，高鼻闊口，一張四方國字臉頗具風霜，顧盼之際極有威勢。
「這位便是喬峰喬幫主！」瑱琦又說，「這幾天喬幫主協助黃師姊打點一切，都沒機會介紹你認識……這次英雄大會乃係黃師姊徵得郭大俠同意，以郭大俠及丐幫名義發帖，但黃師姊早已退居幕後，自然由喬幫主代表丐幫出面講話。」
自從燕子塢得知慕容復掌握了有關喬峰身世的黑材料，我對喬峰非常好奇，而「北喬峰」威名赫赫，要打聽他的事情簡直是易如反掌。綜合慕容復手上那通書信與及江湖中人對喬峰的種種看法，得知他自幼與父母同在嵩山山腳務農，後來得一位少林和尚賞識，因為無意出家，結果被推薦加入丐幫。喬峰在幫中扶搖直上，短短十年已成為七代弟子，獲郭靖傳授降龍十八掌；後來通過了黃蓉的三道難題，黃蓉方把打狗棒法與幫主之位一併傳他。
黃蓉武功才智俱佳但無心幫務，丐幫在她和郭靖的庇蔭下，儘管威名日隆，其實幫規和體制都有些鬆散，微末處隱隱已呈亂象。喬峰上場後大大整頓一番，及時扭轉了整個局面，丐幫發展比先前幾年更欣欣向榮；加上喬峰立功之多幫中無人能及，尤以七大功勞為幫裏幫外所稱頌；喬峰又身兼降龍十八掌和打狗棒法兩大絕技，比黃蓉只懂打狗棒法更加名副其實，是以近期喬峰的名氣已絲毫不在郭靖之下。
喬峰比郭靖年輕六七歲，早幾年被視作武林新一代，與慕容復並稱「北喬峰、南慕容」。當然，所謂「江山世代有人出」，如今的「新勢力」可是指我們這批二十來歲的青年，喬峰和慕容復已難稱年輕了。
我看了喬峰兩眼，心道：「好傢伙！不愧為南賢心目中的『十大高手』候選名單之一！」原來喬峰功力值高達737點，與郭靖相比也不遑多讓。
喬峰待眾人安靜下來，朗聲說道：「在下喬峰，在這裏先敬各位英雄一杯！」一名丐幫弟子雙手托着盤子走到喬峰身旁，喬峰從盤子裏提起酒碗，昂首喝了個碗底朝天，眾賓客也紛紛站起來互相祝酒。喬峰用手背抹了嘴角一把，哈哈笑道：「大家莫怪，喬峰喝酒從來都是用碗，卻不是存心要騙酒喝。」喬峰本非聲若洪鐘之人，此刻也沒學全冠清般潛運內勁；但他真氣既足，輕描淡寫便將語音遠遠送了出去，整座郭府登時響起一片哄笑之聲。
喬峰放下酒碗，正顏說道：「喬峰有一言相告：方今天下大亂，蒙古韃子不斷南侵，蠶食我大宋天下，凡我中華兒女，應當心存忠義，誓死殺敵，力御外侮。」
群雄齊聲答應，神情極是激昂。喬峰又說：「朝廷政事紊亂，奸臣當道，要那些貪官保國護民，那是辦不到的。眼下外患日深，人人都要牢記『忠義』二字，存個捐軀報國之心。有道是『修身齊家治國』，反過來說，國如不存，家何所倚？誠然，大宋國勢江河日下，要抵禦甚至想把蒙古韃子逐出中原，當真是舉步維艱；但只要大家同心合力、事事以國家為先，何愁大事不成？」頓了一頓，又說，「我等江湖漢子，即使一腔熱血不輸郭氏夫婦，惟一無郭大俠的如神兵法，二無郭夫人的智計機變，又能夠做些甚麼呢？但所謂殊途同歸，江湖亦有江湖的好手段！這次我們議的，與治國、用兵並無關係，單講我們力之所及……敝幫自當年抗遼到今日抗蒙，搜集消息刺探軍情不在話下，火燒糧草行刺敵將都做過了，只恨敝幫勢孤力弱，才效果不佳；加上有細作密報，蒙古韃子積極招攬江湖上的亡命之徒，此舉似針對中原武林，這些都是不可不議的。各位有甚麼看法，待會兒酒醉飯飽，不妨提出來讓大家參詳參詳！」
庭院中有人大聲說道：「郭夫人堪稱女諸葛，說到出謀獻計，這裏有誰敢班門弄斧？」群雄聽了，除了哈哈大笑，更有多人附和。
喬峰微笑道：「閣下沒聽說過『三個臭皮匠』嗎？我們這許多臭皮匠合計，未必便勝不過郭夫人這位再世諸葛亮，何況武林盡是臥虎藏龍，焉知道這兒沒有張良、周瑜和劉伯溫？」
群雄雖有血性，卻都是粗人，聽喬峰說得有趣，便嘻嘻哈哈的鬧成一團。喬峰把大會交回全冠清和李佩儀主持，自己坐了正廳第一席的最後一個座位。全冠清命人起菜，李佩儀又說了幾句「酒微菜薄」的客套話，算是進入了英雄「宴」的環節。
一時之間，郭府變成了大茶樓般，不但每一桌都有自己的話題，有時一張桌子十二個賓客分做三四堆，你說你的我談我的，有的固然圍繞英雄大會或是抗蒙保宋高談闊論，有的則交換些江湖消息，甚至純粹風花雪月。
我們偏廳也是觥籌交錯，大夥年輕人很快便加深彼此了解、互相熟絡起來。譬如周芷若，原來她拜入峨嵋門下才五年，算是滅絕師太最後一個親傳弟子；而高亞男則是她的師姊，武功在峨嵋派第四代弟子中數一數二。
這兩席「武林新貴」之中，要不就是名門正派的弟子，要不就是武林大豪的子侄，當中只有我、段譽、胡斐和袁冠南來歷有些不明不白。我除了華山棄徒外，暫時仍未有別的身份；段譽雖然是大理鎮南王段正淳的兒子，但此事只有我和琴兒知道；胡斐尚在襁褓時便已喪父，袁冠南亦出身寒微，不似其他人般有着顯赫的師門或家世，而更有甚者，胡、段、袁三人還沒闖出名堂，本來是夠不上坐這偏廳，真要參加英雄宴也得坐校場那邊。幸好宋青書、白小樓、駱錦楓他們交友不講出身，這段日子同住迦葉寺，更是早混熟了。但王弄梅、柳青青、盧小雲等人今日才是初見，說話間難免流露出少許輕視，當中除胡斐有些怫恚，我和段譽、袁冠南也是不以為意。
酒過三巡，這次換郭靖站起身，賓客們見了，漸漸都沒了聲響。郭靖點點頭，向大家抱拳說道：「郭靖不才，以為『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因深知襄、樊二城乃兵家必爭之地，數年來留守襄陽不敢離開半步。然而大宋積弱無能，蒙古侵之越急，我漢人江山岌岌可危。在下一介武夫才幹平庸，自問一人之力未可成功，遂與喬幫主召開英雄大會。剛才喬幫主提到希望集思廣益，想出妥善對策，這固然重要；其實大家共聚於此宣示中原武人悍衛宋土的決心，教蒙古人知道中國不好欺負，從此不敢輕易犯境，也算是無量功德了！」
眾人聽了都覺熱血沸騰，齊聲讚好。郭靖舉起雙手，眾人立即安靜下來。郭靖徐徐說道：「在下忙於軍務，這次大會一直由丐幫打點。剛才全舵主說天下英雄大半來了襄陽，在下好生歡喜。近十幾年，都說江湖上有七幫十八派和三教九流，此外更有無數門派幫會。當中有的門派入了邪道，姑且不論；今日這個英雄大會，七幫十八派來了當中的兩幫九派，三教中也有一教與會，足見我中原武林團結一致，趕走蒙古韃子指日可期！」
郭府正廳、正院和前院合共坐了六百多人，這些人平日各據一方，或河南、或湖北、或江西、或山東，很難有機會見上一次，更多甚至是素未謀面。他們雖然聽說許多大人物來了，到底來了幾多人、來了甚麼人，卻只有丐幫自己才知道，這時聽郭靖提起，正院和前院登時大譁，很多人竊竊私語，又四處張望──正廳六席的賓客屬於武林中最頂尖的一批，即便原先並不相識，剛才也互相介紹了，倒是外面院子裏坐的多是身份地位較次之輩，自然沉不住氣了。尤其三教實為明教、日月神教和五毒教，對大部分人來說，這三教都不是好東西，派人出席英雄大會的舉動委實教人難以置信。
郭靖得黃蓉提點幾句，對眾人介紹道：「以少林、武當為首，加上全真、崑崙、華山、崆峒、峨嵋、點蒼、仙都七派，合共九派前來與會；至於兩幫，除丐幫外，還有南京金龍幫；再算上玄素莊黑白雙劍、聚賢莊游氏雙雄與及歸雲莊陸莊主伉儷，武林八大莊來了其三……除此之外，雲南五毒教、四川唐門等也有門人在此間，足證中原武人團結一致、共同匡扶宋室！」
群豪又是一陣哄動，正院裏有人大叫：「誓保我漢家江山不落胡人手中！」
郭靖從桌上拿起酒杯，朗聲說道：「但願人同此心！」群豪齊舉酒杯，一飲而盡。
黃蓉盈盈站起，在旁邊說道：「抗蒙保宋，那是無容置疑。至於要怎個保法，卻不是拋頭顱、灑熱血便能成功。剛才喬幫主嘗言道，大家要集思廣益、想出個妥善計策。如今酒已吃過，哪位朋友有意見，只管在這裏發表！」連素以足智多謀見稱的黃蓉亦公開徵求意見，群雄紛紛起立，你一言我一語爭相發言。來赴英雄宴的，或許有些存心湊熱鬧的傢伙，但還是以血性漢子漸多數，他們眼見國事日非，滅國大禍迫在眉睫，早就深自憂心，郭靖提倡共抗蒙古，忠義之士無不熱心響應。
正廳第五席的一個銀髯老者站起來說：「常言道『蛇無頭不行』！咱們雖有滿腔熱誠，若無一個領頭人物，終究大事難成。今日群雄在此，大夥兒正好推舉一位德高望重、人人心服的豪傑出來，由他領頭抗敵，眾人齊奉號令。」群雄一起喝采，早有人叫了起來：「就由你老人家領頭好了！不用推舉旁人啦！」宋青書見識比我們廣，見我們都不認得那人，便介紹道：「此人乃『鐵面判官』單正，刀法算得上是武林一絕，其嫉惡如仇、剛正不阿的作風更為江湖中人稱善！」
那單正哈哈笑道：「在這許多英雄豪傑面前，我單正算哪一門子貨色？武林中有十大高手，東邪、西毒、南帝、北丐是走不了的！東邪獨來獨往，西毒非我族類，南帝隱居多年不問世事，這負責領頭的武林盟主自然是非北丐洪老前輩莫屬！他的人品武功堪稱當世第一人，就連席間的郭大俠夫婦都是其高足，由洪老前輩領頭，又有誰敢不服？」
我自己深受洪七公傳掌大恩，非常認同單正的說法。武當六俠之一的張松溪待眾人聲音稍息，站起來道：「各位英雄請聽張某一言：論武功人品聲望，洪老前輩自然做得大夥兒的盟主，可是洪老前輩神出鬼沒，這十年間有幸見他一面的實在是寥寥無幾……要是遇上抗敵禦侮的大事，恰好無法向他老人家請示，那便如何？」
張松溪的一番話更令我覺得自己幸運，不但機緣巧合的遇上了洪七公，還得他傳授降龍十八掌絕技，實在是夫復何求？宋遠橋徐徐站立，在張松榽旁邊說：「張四弟所言甚是。余以為應該以大事為重，推選一位全心全意投入抗蒙事業、可以隨時發施號令的好漢當盟主，大夥兒對他唯命是從。」
「我認為宋大俠說話很有道理！」一個跟焦宛兒、沐劍聲同席的男人站了起身，輕搖手中扇說：「十大高手之中，當以貴派祖師張真人和那魔教教主東方不敗的武功最厲害。傳聞那東方不敗的魔功出神入化之餘，智計也是極高，可惜卻是個惡人；至於張真人和洪老前輩是同一個道理。那麼我們應該選甚麼人？」
「這位是龍王門的孫少主吧？」宋遠橋微笑道：「儘管家師心繫國運，派我兄弟倆前來襄助郭大俠，畢竟年事已高，難以背上武林盟主這副重擔。」
「那就由宋大俠你來當吧！」坐在正院前排的拳無敵朗聲說道：「七幫十八派之中，少林為千百年來的武林領袖，其次便到武當了。若要少林高僧當武林盟主，只怕影響了他們清修，因此還是宋大俠你當最好！」
武當派立派不過三四十年，論歷史當然遠不及千年古剎少林派，但張三丰已有一百一十歲高齡，比許多武林名宿都要長上一輩甚至兩輩，其百年修為更是非同小可，加上武當五俠正藉盛年，人品武功均為第一流，因此在大家眼中，武當、少林早已是並駕齊驅。
「啊！原來是拳掌門，」宋遠橋拱拱手，笑道：「宋某何德何能？剛才孫少主說不想打擾少林高僧清修，但玄難大師到此，足證少林派仍然關心國事。儘管玄慈方丈未有親臨，玄難大師亦是達摩堂首座，絕對有資格當這個盟主，延續少林派百年來領袖武林之風。」
玄難大師口喧佛號，微笑搖頭。
「玄慈方丈不來與會，可見少林派願意出力，卻無意爭那武林盟主的虛名。」坐宋遠橋對面的滅絕師太開口說道，「所謂武林盟主，不過是在對付韃子一事上居中調度，作些籌措安排罷了，如此吃力不討好，自然無人願幹……換了是號令天下的武林至尊，看看大家是否推來讓去？」
滅絕師太已屆中年，練功之人卻不呈老態，只見她五官端正清秀，唯有一雙倒八字眉略嫌有些破相。龍王門的孫少主哈哈笑道：「師太武功高強，由你來當這個盟主，相信大家也不會反對！」
我等雖在偏廳之中，隔着門口還是把正廳情形瞧個一清二楚。我聽了孫尚香讚許滅絕師太的武功，便凝神目測她的功力值，隱形眼鏡的數字跳了幾跳，顯示出來卻是529點！
自我得了隱形眼鏡這外掛道具，看遍了幾多人的功力值，深深明白四百點以上已屬武林中的一流好手，譬如石清、袁承志和岳不群等；至於超過五百點的，好像陳家洛、洪安通、慕容復等，就更是一等一高手了。如今這英雄大會把許多頂尖兒的人物聚集一塊，正廳裏便有郭靖、喬峰兩人的功力值超過七百點，此外，玄難621點、玄生562點、宋遠橋588點，黃真510點，朱子柳525點，均是十分厲害，但滅絕師太才真正教我另眼相看。
沒想到滅絕師太一介女流，竟把武功練到五百點以上，與宋遠橋、玄生等在伯仲之間！須知道坐旁邊的中原第一女俠黃蓉，其功力值不過是489點而已。這不是我小看女生，觀乎現實世界裏頭，包括格鬥在內所有體育運動，女子組的成績和紀錄與男子組仍有一段距離，證明男性和女性在體格上有着先天的差別。常說功力值並非絕對，只能作為一種參考，意思是還得看狀態、臨場發揮、武功屬性等因素。譬如黃蓉，她的功力值是489點，內力值更只有334點，可憑她那變幻莫測的打狗棒法，未必就輸給功力比她深厚的對手。至於滅絕師太，她非但是我見過唯一功力值超過五百的女性，其內力值甚至比功力值更高，達到540點！須知道內力固然不同於氣力，卻也要花大工夫、一點一滴練回來的。
滅絕師太還是坐着說話，仗着深厚內力，毫不費勁便讓人們聽得一清二楚：「峨嵋派雖係女流，也知道『當仁不讓』四字……只是今日選的盟主與武功高低無關，須請一位熟知國事、諳習兵法之人出任。剛才聽喬幫主所言，大夥兒不用跑到戰場廝殺，但打聽何種消息情報、刺殺哪個韃子高官，卻非我等武人所能定奪。」
孫少主啊聲又說：「丐幫對蒙古軍情最是熟悉，既然武當、少林、峨嵋都不願站出來領導群雄，那麼還是由丐幫找人當這盟主吧！」
我忍不住問道：「不知道這人是誰？能夠坐在正廳之中，來頭定然不小！」
瑱琦在筵席開始時便返回後堂，沒能及時回答我的提問，幸好還有駱錦楓為我解惑：「這位是龍王門的少主孫尚香。龍王門乃五湖龍王所創，是江南水路其中一股勢力，專管大小湖泊，與掌握漕運的青幫、控制長江中下游及沿海一帶的巨鯨幫分庭抗禮。不過江湖傳聞這位孫尚香是個紈絝子弟，自從五湖龍王抱恙不出，龍王門已大不如前。」
「孫尚香？不是孫權的妹嗎？」我嘀咕了一句，又看看孫尚香，心裏說，「駱錦楓小瞧了人家，這孫尚香武功不壞，可比你駱大小姐高得多了！」孫尚香功力值達到388點，算得上二流中的好手。當然他年紀稍長，不似我們這幫「新世代」潛力無極限、隨時翻兩翻。
坐第二席的崑崙派掌門何太沖說道：「十大高手何止四絕和張真人？郭靖郭大俠是公認的十大高手之一，又是洪老前輩高足，這幾年若非得他死守襄陽，我大宋早就亡了！這次英雄大會由郭大俠召開，試問有誰比他更適合這個帶頭的角色？」
廳院中一時眾論紛紜：「既然張真人、玄慈大師等都不願站出來，那麼郭夫人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對！郭夫人乃丐幫前任幫主，亦是洪老前輩的愛徒，機智更勝郭大俠！這武林盟主自然當得！」「郭大俠為國為民，他不做武林盟主，誰敢來做？」「由他夫妻倆一起當不是更佳嗎？」「喬幫主不成嗎？丐幫乃天下第一大幫，現任幫主手執打狗棒，當真是一呼百諾！」甚至有人提名沒來與會的五嶽盟主左冷禪、莆田少林主持方證大師、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等。
正當眾人七嘴八舌的爭論誰適合指揮群豪對抗蒙古韃子，前院那邊忽然起了騷亂。黃蓉和喬峰剛交換眼色，一把雄渾的聲音自外面傳來，蓋過廳院中的嘈雜聲：「聽聞許多中原武人聚在此間，說要辦那英雄大宴；我等自問亦為世間真英雄，遂冒昧前來擾席，還請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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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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