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拾伍．第一五○回 撤藩籬暗處釀陰謀
黃蓉喚道：「喬幫主！」
喬峰就在偏廳裏頭跟白小樓、汪嘯風等人閒談，聞言即走過來：「郭夫人有何吩咐？」
黃蓉正要發話，忽又有一名丐幫弟子走了進來，先後向喬峰和黃蓉行禮。「喬幫主、黃幫主！」
自從喬峰於四年前接任幫主後，丐幫幫眾在人前改口稱呼黃蓉做郭夫人，私底下還是叫她黃幫主，這好比他們把洪七公喚做洪老幫主一樣。說實在，有些幫派的掌門幫主總是抓着權力到死那天，也有的早早把擔子交給後繼者，自己享清福去……但好像丐幫般有兩位前任幫主，那真是絕無僅有。
黃蓉認得那名丐幫弟子，便問：「劉竹莊，你有甚麼事情嗎？」
劉竹莊說：「剛才東門那邊傳來訊息，說蒙古武士已然出城。」
黃蓉啊的一聲，忙追問道：「沒出甚麼事兒吧？東門的兄弟與對方動手了嗎？有沒有人受傷？」
劉竹莊搔搔頭，說：「我幫在東門那邊的哨線早給撤了，城門守軍沒得號令，也沒敢攔阻……」
黃蓉大是震驚，在劉竹莊面前仍強作鎮定：「撤哨線這麼一件大事，是誰出的主意？怎麼不派人向我和喬幫主報告？」
劉竹莊神情更是詫異：「那可是喬幫主的意思啊！」
黃蓉霍地回頭望向喬峰，喬峰面不改色，點頭說道：「沒錯，是我下的命令。」不等黃蓉提問，喬峰又說：「然而我也是依着郭夫人的意思……剛才我分派九老巡查城中各處，郭夫人派人捎來口信，要我撤走城東的兄弟……」
黃蓉臉色發白，半晌森然道：「喬幫主，我不曾叫人帶甚麼口信給你，再說，撤去哨線這件事太不合情理，你怎會……」
喬峰眉梢一跳，沉聲道：「郭夫人足智多謀，吩咐下來的事，喬峰十之八九總是照辦。其實我亦不以為然，因此趕回郭府想要問明白……可惜郭夫人剛才無暇聽喬峰說話，此事才擱在一邊。」
兩人聲音不響，只附近幾人能夠聽見。看着這一幕的我十分驚訝，原著裏頭指點群豪的喬峰，在群俠世界竟不是他一人說了算，而這丐幫權力中心更不如想像中鞏固。郭靖上前安撫兩人道：「你倆既各執一詞，依我看定是有人從中作梗、捏造口信欺騙喬兄弟……到底是誰假傳口信？」
喬峰微一遲疑，說：「給我傳口信的是柳飛雲和安靖明。」
郭靖不記得兩人是誰，黃蓉卻是十分詫異，喃喃說道：「是他兩人？這……」
喬峰輕嘆一聲，說道：「喬峰怎會信不過郭夫人？我不曾懷疑本幫弟子，結果着了道兒，也是責無旁貸……如今唯有找柳飛雲和安靖明問個明白，一切才會水落石出。兩人口信果真是假，則既叛幫也通番賣國，九刀處死亦難贖其罪！只不明白他倆身為七袋弟子，為甚麼還要幹出這種事情？」
黃蓉倒抽一口涼氣，說：「好！此為第一要務，即找出柳、安二人，尤其不能讓他們逃至蒙古軍中！其次也要重設襄陽藩籬……全舵主、李執事！」全冠清和李佩儀一直在廳外候命，聽見黃蓉召喚立即走了進來。黃蓉說道：「你們兩人全力協助喬幫主，全舵主去找魯長老，要他整頓城內各處哨線；李執事則去找掌棒龍頭，派人追捕柳飛雲和安靖明！柳、安二人的七袋身份暫被褫奪，如遇反抗，可用重手法制服他們……最好另外派人確認霍都和金輪法王是否已經遠離襄陽。至於喬幫主便居中調度、便宜行事吧。」
喬峰嘿的一聲，向郭靖、黃蓉抱了抱拳，帶着全冠清、李佩儀二人走出郭府。
郭靖待喬峰出了廳門，突然說：「蓉兒，你架空了喬兄弟啦！」
「靖哥哥看出來了？」黃蓉深深吸了口氣。
「我也能夠看出來，喬兄弟如何不知？難道你信不過喬兄弟？」
「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我沒證據也不去懷疑誰，」黃蓉轉頭望着郭靖，「但靖哥哥說得不錯，這當口我誰都信不過……」
「你信不過我卻信得過。」郭靖搖頭說道：「何況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事』，蓉兒你把幫主之位讓給喬兄弟，這幫務便應該由喬兄弟作主……蓉兒聰穎機敏，大家都愛聽你的，但剛才在喬兄弟面前指派全冠清他們辦事，那實在有些……有些越俎代庖了。」
「靖哥哥又多學了一個成語啊！你講的不錯，所以我也沒說太多，只是叫全、李二人去找魯有腳和范興漢，由兩位長老出面處理……靖哥哥，這件事先放一旁好嗎？」黃蓉眼角瞥見薜神醫走進正廳，便朗聲問道：「朱師兄他沒事吧？」
薜神醫點頭答道：「令千金已指使武家兄弟將他送到西廂休息，其他江湖朋友經老夫診治後亦無大礙，分別回去休息了。」說着逕向李思豪走去，伸手翻開他的眼簾細看。我走到薜神醫身後問道：「薜神醫，李兄弟他怎麼還沒醒過來？」
薜神醫搖頭晃腦的說道：「這位少俠雖為蛤蟆功所傷，但他內功奇特，總算抵受得住，沒傷到五臟六腑。此刻他的內息正自行運轉，待轉了十二大周天、十二小周天，傷勢便能大好……他這不是昏迷，而是睡着了。」
「睡、睡着了？」我大是意外，失聲說道。
「妙極！」楊過聲音從身後傳來，我回頭望去，果見楊過和宋青書、駱錦楓等人結伴走出偏廳。「不想這位兄弟的內功法門倒跟我學的有異曲同工之妙……」
我聽得一頭霧水，反問：「怎麼說？」
「我初習內功時，姑姑給我睡寒玉床，這張寒玉床異常冰冷，當你睡在上面，如不運功與寒氣抗衡，血液便會漸漸凝固，而這寒玉床的作用，正是要逼着我養成睡夢中也一直運功的習慣……不過寒玉床珍貴非常，天下再難找出第二張，也不知道這位兄弟是如何練成和我一樣的神奇內功？」
聽楊過說起寒玉床的妙處，汪嘯風、萬圭等人無不好奇，嚷着要他多介紹兩句。
楊過來到襄陽不久便給黃蓉發現，黃蓉逼着他住到郭府裏頭，因此與迦葉寺的同伴大多不識。今日一戰，我固然打響了名堂，楊過、胡斐、駱錦楓、李思豪、宋青書、耶律齊等亦有出力，各自露一手武功，互相欽佩起來。除了程英、瑱琦帶着焦宛兒到後堂說話，大部分「新世代」都留在這裏套交情，好像駱錦楓和水笙便拉着那個坐在樹上剝瓜子的少女問長問短，少女笑嘻嘻的東拉西扯，沒一句老實，即便自道姓名叫鍾靈，也不知是真不是。
說起這一戰，萬圭、司徒鶴、耶律燕他們技不如人，倒也沒有甚麼；汪嘯風、王弄梅和柳青青等武功略高一籌的，卻很後悔當初沒有參與夾擊金輪法王，錯失了在群豪面前露臉的機會。
楊過早在偏廳已聽了許多恭維話，如今連剛甦醒不久的胡斐也給捧上了天，尤其他曾力退密宗好手靈智上人，削去對方兩根手指頭。胡斐個性豪邁不喜別人奉承，但這番讚美本非作假，又出自汪嘯風、盧小雲等人之口，胡斐年紀尚輕，便覺得不好意思起來，同時也有些歡喜。
我瞄了瞄胡斐後腰，見他在掛着兩柄單刀，詑異問道：「另一把刀怎麼來的？」
胡斐啊聲說：「剛才你在那邊聽郭大俠他們說話，我便到台階前面撿回來……我曾被靈智上人奪去單刀，幸有人擲刀相助，才得以反敗為勝，這刀好歹得還給人家。」
「你不知道刀主身份，要如何還刀啊？」
「這刀柄上面刻了一個名字，應該便是單刀的主人吧？」胡斐把單刀拔出，指着刀柄說。
我伸出兩手接過單刀細看，刀柄上面果然刻着「馮遠聲」三個字。「馮遠聲嗎？剛才郭府裏頭至少有六七百人，要找出一個馮遠聲也不容易……」
宋青書湊過頭來看了看，微一呻吟，插話道：「馮老師是崆峒派的好手，與『崆峒五老』同輩，我曾聽家父提及他的名頭。」白小樓微笑道：「既然知道對方身份來歷，待今晚再開英雄宴，胡兄弟可叫全舵主引見，前去拜謝一番便是。」
眾人談得興高采烈，郭靖在旁邊看着，不禁喟然長嘆，與黃蓉說道：「芙兒怎麼不在這裏？讓她跟大武小武見識一下當今武林新進的風采，總勝過在我們身邊當一輩子井底蛙。」
「芙兒資質有限，身兼你我的短處……」黃蓉搖頭苦笑，「井底蛙便井底蛙，我倆總得把她帶在身邊才安心。」
郭靖哈哈一笑：「芙兒遺傳了我的呆笨，卻像你一樣沒耐性，那是幹甚麼也不會成功的……」說到這裏，忽然瞥見一直跟在楊過身後不遠處的唐三妹，神情立即變得嚴肅起來。「唐姑娘，請過來說話。」
唐三妹指了指姊姊唐山怡，又指了指自己，確認郭靖找的是自己，這才訕訕的走到郭靖跟前，說：「不知郭大俠找本姑娘甚麼事？」
郭靖瞧着唐三妹，緩緩說道：「無論何門何派，教授的都是立足江湖的本事，譬如暗器以小及遠，與拳腳器械同為武學三大門之一，不應該讓人瞧低了。但武林中人對於投藥下毒向來都是十分排斥，蓋因下毒之人能夠在暗處做手腳，且不似暗器般須下苦功，即使老弱婦孺亦能殺人於無形……當然，好像唐門毒砂般要花上許多功夫方能練成，姑且當作別論。但武功也好，毒藥也好，要是用在正途，亦算得上功德無量，譬如丐幫裏頭便有不少弄蛇好手，也不止一次毒殺蒙古及西夏將士，有功於國。」
唐三妹沒由來的聽郭靖訴說一頓，能夠忍耐着不發作已十分難得，奈何郭靖還沒說完：「……那甚麼『大叫丸』雖不傷人命，但把人拆磨得死去活來，且沒有解藥，比殺人毒藥更加下作……如說為了逼霍都交出解藥，那也是無可厚非，然則你為何向金輪法王下毒？」說到這裏，郭靖陡地加重語氣，「其時金輪法王頗有離開之意、暫息今日干伐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惟你胡亂出手，致使雙方混戰，差點釀成大禍！」
唐三妹一臉錯愕，我瞥了瞥身後的藍鳳凰，卻見她別過臉去、假裝沒有聽到。
「不、不是我！」唐三妹回過神來，大聲說道：「我沒有……我是逼着那個霍都吞服三六九大叫丸，可金輪法王中毒我毫不知情！」
郭靖冷笑道：「我瞧得清楚明白，金輪法王右臂中毒，這才給易兄弟有機可乘。普天之下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向金輪法王下毒，除了唐門外還有甚麼人做得到？」
唐三妹呆了一呆，視線落到藍鳳凰身上。我心想糟糕了，沒料到郭靖竟然說：「藍教主統率五毒教，哪像你小孩心性不知輕重？這事情已經過去，我只要你牢牢記住，再有下次郭某便容你不得！」
唐三妹神情委屈的瞪着郭靖，忽然轉身跳出廳外，眨眼已不見人影。
唐山怡跑到廳門旁邊，轉頭向郭靖說：「我妹子雖然胡鬧，平生不説半句大話……郭大俠既對唐門有偏見，我兄妹三人留在襄陽也是無味，這就告辭了。」
看着唐家姊妹先後離開郭府，郭靖沉重地搖了搖頭，有種「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楊過平素覺得唐三妹夾纏不清，此刻望着大門方向，神情竟有些失落，看來NPC跟真人一樣，也是最會自相矛盾。
郭靖轉身向我招招手，說：「易兄弟，你隨我到後面去。」
我呆了呆，便點頭答應(哪個玩家會對郭靖說不)，又吩咐胡斐隨眾人回去迦葉寺休息，然後跟着郭靖和黃蓉，走進正廳角落的側門。我沒向藍鳳凰交代甚麼，反正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敢跟着來──我卻瞥見黃蓉走進側門前，斜睨了藍鳳凰一眼，那眼神仿佛看穿一切……難道黃蓉早知道向金輪法王下毒的其實是藍鳳凰？的確，向來大家都說黃蓉聰明絕頂，可不像郭靖那般「死板」，單單因為藍鳳凰是「一教之主」便認定她比唐三妹穩重，何況金輪法王從藍鳳凰手中接過銀輪後，旋即向藍鳳凰發難，箇中關係不言而喻。
郭靖夫婦帶着我去到另一個花廳，三人圍着一張八仙桌坐下來，郭靖開門見山問道：「易兄弟，你的降龍十八掌是從哪裏學得？」
我沒想過要四處宣揚，但郭靖、黃蓉既是洪七公高足，大家算得上「自己人」，便把揚州遇到洪七公的經過一五一十全說出來。
聽了我的敘述後，郭靖點頭說道：「恩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夫婦倆久沒其消息，如今得知他健旺如昔，實在很是歡喜。不少丐幫弟子也曾給恩師指點武功，但說到學全一整套武功，就只我夫婦兩人，我們後來都成了恩師入室弟子。易兄弟既學全了降龍十八掌，與恩師卻沒有師徒名份，那可真是曠世奇緣，難道恩師他也像岳父般要與易兄弟平輩論交？」
黃蓉也說道：「易兄弟與我師妹青梅竹馬，又認識過兒，更得恩師傳授降龍十八掌……易兄弟與我郭家可真有緣！自今而後，我夫婦不把你當外人看待，望你不要嫌棄。」
我受寵若驚，忙站起來謙遜一番。其實我是十分感恩，當世十大高手我沒見全，但功力值在七百點以上的幾個人之中，竟有三人使降龍十八掌！我若持之以恆，最少也能練到郭靖、喬峰的層次吧？這果然是我夢寐以求、可助我在華山論劍中奪魁的絕世武功！
我正自我陶醉，卻聽黃蓉笑道：「靖哥哥，易兄弟只學了半個月，已能用降龍十八掌打傷金輪法王，比諸當年你現學現賣、用來對付歐陽克亦不遑多讓呢！」
郭靖搖頭道：「易兄弟是青出於藍才對！那歐陽克和金輪法王豈能同日語？」
黃蓉又笑了笑，忽然想起了甚麼，望我問道：「對啦！那位隨霍都而來、卻兩番出手相助的姑娘，易兄弟是否早已認識？」
我剛才見識過黃蓉和喬峰鬧生分，這漢蒙之分哪敢掉以輕心？立即否認道：「今日之前我從來沒見過她，遑論認識了！我只聽見那位後來的貴介公子喚她作解姑娘……」
「解姑娘？」黃蓉眉頭深鎖，思索着說道，「解姓並不常見……除了解長老，江湖上還有哪個字號也是解姓？」
郭靖輕握妻子手背以示鼓勵：「這幾年我專注襄陽防務、無暇應付江湖上的事兒……我猜不出這位姑娘的來歷，蓉兒卻一定可以！」
黃蓉又想了片刻，忽然輕拍八仙桌，叫道：「原來是他！」黃蓉頓了頓，搶在我和郭靖前面說道：「早年江南有位擅使暗器的獨行俠，外號跟紅花會的三當家趙半山一樣都是『千手如來』……」
經黃蓉提點，郭靖也想起來了：「是解進！江湖傳聞當年解進幾乎就為了『千手如來』四字，跑到山東找趙半山決鬥呢！但那位姑娘……原來解進有個女兒？」
「沒錯，這還是早兩年的事，說解進父女同闖江湖……解姑娘閨名不知道，倒是有個外號叫『千羽鳳』，傳聞輕功、暗器已得其父真傳！」黃蓉搖頭道：「我只不明白這位解姑娘怎會孤身跟蒙古韃子搭在一起，卻又在危急關頭救你性命，那解進卻身在何方？」
正說話間，有人敲響了本來就沒關上的門板，我回頭看去，卻是瑱琦。
「郭大俠，黃師姊，奚、陳兩位長老回來了。」
「好！我正打算跟他們談談。」
我隨着瑱琦走出花廳，途中遇上兩個鶉衣百結的老者，其中一個矮矮胖胖的便是奚山河，另一個身材較高、手臂極長卻沒有見過。我待他們走進花廳，便問瑱琦：「我知道『丐幫九老』是由副幫主、四位執事長老加上四位散秩長老組成，但馬副幫主逝世後，不是應該只餘八老嗎？怎麼先前在大廳，喬幫主又說甚麼『九老』？」
瑱琦身為黃蓉師妹，這月來協助丐幫打點英雄大會，對丐幫十分了解。「是這樣的……其實『丐幫九老』之上尚有所謂『元老級』的長老，是用來尊稱那些年紀老邁、功勛極高的退休長老。丐幫畢竟非尋常門派，為匡扶大宋常有許多緊要任務，如果長老因為歲月催人而力有不逮，勉強出任務不但於己有損，更會危害丐幫、危害國家，因此丐幫算是有退休制度……馬副幫主死後，為了找個有資歷的人協助處理幫務，黃師姊便遊說宋長老重出江湖。這位宋英宋長老年過七十，與洪老幫主同輩，早兩年才決定退隱，如今答應出山，以經驗扶助黃師姊。」
我順便向瑱琦了解一下丐幫的架構，那幫主和副幫主自不用說，下面四個執事長老分別是傳功長老呂章、執法長老白世鏡、掌缽龍頭張金鰲和掌棒龍頭范興漢。其中傳功長老負責幫內陟黜，執法長老管幫規刑法，掌缽龍頭負責營運幫務，掌棒龍頭則管對外交涉及任務出勤。另外四位散秩長老分別是魯有腳、奚山河、陳孤雁和吳長風。
至於元老級長老數目不定，畢竟在江湖上混飯吃已不容易，丐幫更非養尊處優之所，能有多少人活過古稀之年？如今幾位元老在丐幫大活躍的時代，洪七公尚未當上幫主，論輩份當真非同小可。除了兩年前榮升元老的宋英，瑱琦只知道尚有徐沖霄、解風及王十袋三人。
「剛才跟在奚山河奚長老後面的，便是陳孤雁陳長老，外號『長臂叟』……九老中武功數他最高。」
丐幫九老我曾見過其四，最早是在揚州城外與掌棒龍頭合力擊退日月神教，原來他的名字叫范興漢；其次是造訪郭府時獲瑱琦介紹認識魯有腳，然後便是奚山河和陳孤雁兩人。「這陳孤雁功力值才456點，已是『九老』中最厲害的一個？看來丐幫除了人多勢眾亦不外如是！」
我們回到正廳，大夥兒都已不在，大概返回迦葉寺了。我又問瑱琦道：「焦宛兒呢？剛才你和程英把她帶到後面去，三個女生談了些甚麼？」
「大概回去迦葉寺了！我把宛兒送出去後，這才遇上奚、陳兩位長老的……」瑱琦把髮鬢撥到耳後，說：「阿一，不是我把宛兒帶到後面，是宛兒要找個地方和我說話。她提醒我，那個藍鳳凰是個不知禮義廉恥的苗女，最近老是纏着你……她怕你把持不住，給藍鳳凰迷了！」
「嗄？宛兒跟你說這些嗎？」我心想藍鳳凰確是不識我中華禮教，因此行為有些坦蕩，加上她長得不錯，說話腔調又讓人想入非非……但要說把我迷住，還差着一截呢！藍鳳凰也真會幹些大煞風景的事，教人尷尬不已。
「大家都知道我們曾經在一起吧！我們這些現代人，言行總是跟古人有所偏差，你看那鈴劍雙俠也是青梅竹馬、也是認定將來要嫁娶的，可人家就是不會招人話柄……既然我們是大家眼中的一對，宛兒替我感到不值，不能說錯吧！」
「宛兒也真是多事……」我打了個哈哈，「我跟她要更熟吧？她怎麼不直接跟我說，反而跑去找你？」
「始終女生之間比較容易說話，何況跟你越熟，越有說不出口的事情啦！阿一，麻煩你多點體諒、多點感受一下身邊人的心意啊！」瑱琦語重心長的勸道。
我拜託瑱琦照看尚未睡醒的李思豪，跟她揮手作別，逕自步出郭府，心裏卻想：「身邊人？瑱琦是指宛兒吧？宛兒的心意……我又怎會毫無感覺？但既然不可能，倒不如裝作不知道……咦？剛才瑱琦好像說了『曾經在一起』……她是特意這樣說嗎？那有甚麼特別意思？」
* * *
午間的英雄宴給霍都和金輪法王搗亂了，襄陽城比往日更見緊張，官軍打醒精神扼守各處關卡，一隊隊叫化子在大街小巷來往穿梭、主動盤查可疑人士。
街上行走的百姓都是低頭急步疾走，不敢有片刻停留，怕惹甚麼麻煩。
我在街上慢慢踱步，好不容易來到迦葉寺附近，隔着老遠已聽見寺裏的熱鬧聲自圍牆後面傳出來。
「不知宛兒回來了沒有？楊過、胡斐和藍鳳凰也應該跟着大夥兒來到迦葉寺吧？」我心裏頭想着，抬眼卻發現一個揹着包袱和大刀的青年，站在山門外面探頭探腦。
我剛想上前探問，角落處已跑出十來個叫化子，領頭的人把手中竹竿往地上一放，喝問道：「你是誰？鬼鬼祟祟的躲在迦葉寺外面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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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拾伍〈會戰金輪〉完．請觀看卷拾陸〈人鬼同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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