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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貳.第二二七回 寧死不屈堅拒接令

 

「所謂武林、江湖,原本就是一個誰都可以行俠仗義的世界,但『賞善罰惡』四字又比行俠仗義更加『高大上』!」我瞪著張三冷笑道,「到底是誰給你們賞善罰惡的權柄?俠客島又是個甚麼所在?難道改個『俠客島』的名兒就是俠客了嗎?不好好解釋你們二人也不過是佔據道德高地的道德L罷了!」

「易大哥,你這番話說得真好,我就想不出來!」石破天聽得連連點頭,望張三道,「大哥,你就解釋一下吧!」

「這沒得解釋!」張三總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模樣,這時候卻寒著臉說,「就像易一所言,任何人都可以行俠仗義、賞善罰惡……我只可以說,俠客島曾經深入調查,幾個被我兄弟倆誅滅的門派都是罪有應得,而且證據確鑿!至於雪山派無大惡,否則我和你二哥早將他們殺個一乾二淨啦何必請白老爺子去俠客島吃臘八粥?」

我嘿聲說道:「強辭奪理!人家不願領賞,你要怎地?」

張三打個哈哈,卻不回答我的問題,轉頭對白自在說:「威德先生,俠客島邀請各門派掌門在臘月初八那天前往島上吃臘八粥,當中確有一番深意,卻不便在此言明,還請見諒。只不過,如果有人拒不赴約,則會被俠客島視為大惡,雖當立即誅除。」

聽得張三此語,練武廳內尚有知覺的人無不大譁!

李四睜開雙眼,緩緩站起:「俠客島自有原因……島主因故欲集合各派掌門,要是有人不答應,就算此刻尚未作惡,來日亦必有為禍武林之舉,我兄弟倆不過是提早給武林除害罷了!」

打從受重傷無法使用內功,我一直不敢強出頭譬如對付溫氏五老,也都是謀定而後動,自問有把握才出手。我因為見張三與白自在相鬥時受了內傷李四也在風、雲夾擊下吃大虧所以跳出來撿便宜—原以為李四一時三刻不能動彈正好趁張三落單和石破天聯手廢了他;再不濟事,也不至於立即game over!誰知道李四竟會突然站起來「嗄李四這不是好好的嗎聶風和步驚雲怎麼搞的,也太遜了吧

「阿綉,我倆並肩子上!」史婆婆見己方再無其他戰力,提起單刀躍到前頭阿綉答應一聲,亦仗劍趨前。我心中暗嘆一聲,如果雪山派中能有一位好手代替阿綉出戰,或許能把刀劍合璧的威力發揮得淋漓盡致;但剛才連我也能夠使計破解,更何況張三李四了。

張三視線從左至右掃過眾人,然後說道:「我兄弟倆的武功,大家都聽說過、也見識過了。雖然白老爺子讓我受了點兒傷,但我接著也打敗了氣寒西北和黑白雙劍……三弟,剛才大哥只是和你鬧著玩接下來可沒這種閒功夫了!」

果然,白萬劍、石清等高手是在我和石中玉離開練武廳、白自在輸了半招後,想聯手對付張三時反被打倒的那麼張三縱然受傷,大概亦無大礙?石破天卻不像我想太多他對於張三的喊話甚是為難,搖頭說道:「大哥、二哥,我不想跟你們對敵,但你們要傷害這些人,我只好站在他們這邊了!」

聽得石破天一口回絕,張三跟李四對望一眼,我心想他們如此顧念與石破天的情誼,實在難能可貴……抑或其實另有隱衷?張三吸了口氣又問:「白老爺子,你真的想要雪山派上下陪你一塊兒葬身凌霄城嗎?」

白自在冷哼一聲,也不言語,只集中精神運功療傷。他性格狂傲,對於為張三所敗深深不忿,盼著再戰一場。可其他人卻不這樣想,登時便有人說:「原以為俠客島要滅了雪山派,如果只是去俠客島吃粥,也沒甚麼大不了!」「白師哥,俠客島一片好意,你就答應了吧!」「不是做師弟的不挺白師哥……反正打不過他們強充好漢有個屁用只要吃碗粥便能保住師門,何樂而不為?」

白自在仍無反應,史婆婆卻罵道:「你們這夥貪生怕死之徒……為了活命竟要你們師哥送死?」

說話者雖然或趴或躺,卻都是上了年紀的雪山派名宿聽其言語似乎是白自在的師弟、白萬劍的師叔。他們本來也怕白自在,可對著史婆婆就不那麼客氣了,登時便有人反唇相譏:「到底是誰貪生怕死啊?『死有輕於鴻毛、重於泰山』……難道大夥兒在這裏給人一窩踹了就叫不怕死?如果拿我廖自礪一命換雪山派上百條人命,我只會心甘情願立即一口答應!」

張三突然道:「俠客島雖規定了掌門人接牌赴宴但這掌門由誰來當,那是各門派的私務……『陣前易帥』的事並非沒有,想要隨便找個嘍囉充當替死鬼我兄弟倆自然不依但如果接牌者本來有一定威望,又能夠代其師門做決定俠客島亦無不可。」

聽得張三如此說了,立即便有兩個年紀跟廖自礪相若的老者道:「啊啊!廖師弟捨身成仁,做師哥的十分佩服!」「既然白師哥不去,廖師哥又願意去,那大夥兒公推廖師哥代白師哥出任掌門前赴俠客島吃臘八粥,不就皆大歡喜?」

廖自礪怒道:「梁師弟你這時候來落井下石?你自己為甚麼不去!」

「本派除白師哥外,就以廖師哥武功最好,當然是你上俠客島了!」

「就連白師哥也敵不過俠客島一個使者,我廖自礪去了管甚麼用?依我看,不能力敵唯有智取,梁師弟足智多謀實在應該由你上俠客島……」

「廖師哥謬讚,教自進羞愧無地……要不然齊師哥吧!齊師哥年紀最長,向為本派弟子所敬重,由他當這個掌門人,誰敢不服氣?」

果然一個貌似最老的老者掙扎著爬起身,說道:「我雪山派向來以入門先後排輩分,成師哥入門比我早,要是白師哥不當掌門,自然由成師哥接位!」

「你們自個兒爭論好了,幹嗎把我也牽扯進去?我說……」

「得了!」史婆婆大喝一聲,罵道,「成自學、齊自勉、廖自礪、梁自進!你們四個少在這裏丟人現眼……在徒子徒孫面前成甚麼樣子?這個甚麼勞什子俠客島,憑甚麼對我們雪山派指手劃腳?武功高強又怎樣,甚麼賞善罰惡……我呸!威德先生要是為豎子所逼、答應赴約,這個架才真是丟到家了!我跟你們實說吧,威德先生也好,雪山派也好,都是寧死不屈!」

「師娘說得好!」好幾個雪山派弟子齊聲叫好,當中包括倒臥在白萬劍身旁的花萬紫。

「師嫂話是沒錯,」梁自進嘿嘿的乾笑兩聲,說,「但一時之勇,害得雪山派數百年基業就此而終,試問九泉之下,我們如何對得住歷代祖師?」

說的沒錯,還是維護師門要緊……」「可不是嗎再講凌霄城這許多人,是否都願意為白師哥送命只怕未必……」「要不然師嫂你去吧!你是本派掌門夫人,白師哥受傷抱恙,你自然去得……」

「住嘴!」白自在一聲斷喝,把眾人的七嘴八舌全壓了下去。只見白自在顫危危的站起身,盯著張三說,「剛才老夫一時大意,這才輸了半招……來來來!你我再大戰三百回合……你一是滾出凌霄城一是要了老夫的命……」話沒說完,也不知道是急怒攻心還是傷勢發作,白自在忽然狂噴鮮血,總算秦紅棉和木婉清死命扶住,才沒有仰天摔倒。

「爹」「師父」「爺爺」眾人見狀大亂,紛紛叫嚷還包括了剛剛醒轉的白萬劍。

阿綉見白自在吐血,再也顧不得張三,跟著史婆婆上前照看;當她發現白萬劍清醒過來,忙轉身上前扶住他。白萬劍赫然見到阿綉不禁失聲道「你是……」

「爹,我是阿綉……我回來了!」阿綉終於和父親說著話,不禁喜極而泣。白萬劍如在夢中,忽聽到史婆婆的聲音說:「老傢伙,這把年紀還是面子……就不許人家武功比你好?俠客島的傢伙武功確是練得不錯,那又如何?既然回來了,無論甚麼事情,就由夫妻倆並肩撐著……不就是個死!

「媽……你也回來了?」忽然之間,太多事情紛而至,就連精明幹練的白萬劍也給搞糊塗了,「這到底……到底怎麼回事啊?」

史婆婆從秦紅棉手裏接過白自在,回頭望白萬劍說:「劍兒,先禦外敵要緊!」

白萬劍嗖聲吸了口氣,也明白事有輕重緩急。他望阿綉點點頭,在女兒攙扶下站起來:「媽說的不錯……雪山派寧死不屈!」花萬紫以劍支地,也站到白萬劍身後以示支持。

這時候,除了橫七豎八躺滿一地的雪山派弟子,練武廳左首是張三和李四,右首則是白自在、史婆婆、白萬劍和阿綉一家,此外還有花萬紫、秦紅棉、木婉清以及石清夫婦。風、雲二人仍在角落盤膝運功,攔在張三、李四面前的就只有石破天、雙兒和我而已。

「不妙啊白萬劍、石清等好手均傷勢不輕,十足狀態就只我和石破天,還有史婆婆、阿綉以及修羅刀師徒倆……」我一邊提防張三、李四,一邊盤算應對之策,「但我們這幫人又豈是張三李四的對手?除非……」我一直留意著張三和李四兩人的神情,剛才白自在吐血,張三面露喜色,李四則像鬆一口氣似的……雖然白自在不易對付但張三已過一次,理應不必為對方負傷而幸災樂禍。「除非現在的你並無把握對付白自在……你奈何不了石破天和石中玉並非因為手下留情,實在是力不從心!還有李四……李四武功雖在風、雲之上,但要絲毫無損地完勝二人卻也不可能!只沒想到他的傷勢比我想像還要嚴重……李四所以站起來,並非因為已經復元相反是自知無法短時間內恢復到能夠一戰的功力,所以充大頭打算『嚇窒』我們!」

我以為自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雖不中亦不遠矣」。但為了更加保險,還是再「摸摸底」,於是王顧左右而言他:「你們武功厲害路見不平行俠仗義便是了……可把標準提高至賞善罰惡,又能做到幾多?你們敢對十大高手賞善罰惡麼?你找郭靖郭大俠賞善、邀他上俠客島吃粥好嗎?就怕郭大俠忙著保宋抗蒙,屆時你們打算把他和郭夫人都做了,再順便消滅丐幫?不然就上少室山夷平少林寺啊接著到武當山剷除武當派……還有甚麼金輪法王、東方不敗,我買花生等著看你們罰惡!」

張三搖頭說:「真真不好意思,你說的都不在俠客島邀約名單之列……」

我哈聲說道「這不是欺善怕惡麼?欺善怕惡本身就是一種罪惡,你們兩個自盡好了不用客氣!」

「俠客島沒有邀請這些高手,倒不是因為欺善怕惡,而是另有深意……」張三攤開雙手,「箇中原因,唯有等大家上俠客島後,再由島主親自言明。」

究竟是張三狡辯抑或另有內情我都分不清楚了。張三又笑了笑,容透著詭譎:「到底雪山派由誰來接這兩面賞善罰惡令、上俠客島吃粥?我兄弟倆可沒多少耐性

白自在意識仍然清醒,可是咯血不止,話都說不清楚。白萬劍看了父親一眼,挺身而出道:「本派掌門已說得明白,想我等屈服在你淫威之下,那是決計不能!」

張三嘿聲說道:「那得罪了!」胖大身軀竟從石破天頭頂躍過,直撲白萬劍。這可是最正確的選擇了,白自在似乎無力再戰,並未受傷的史婆婆、秦紅棉等皆不足懼,餘下各人均有傷在身,當中最具威脅的始終是白萬劍,此人一除,雪山派再無能夠壓場的人物只怕立即便要分崩離析,甚麼成自學呀、廖自礪呀不投降才怪呢。

「大哥」石破天伸手抓張三足踝眼見就要抓中,張三竟拗腰擰身,從另一角度飛出一腳,狠狠喘中石破天背心!我啊的一聲這才明白張三躍到石破天上方,原本就是為了引他出手,要將他先行除去石破天雖然並非雪山派,但他硬要插手,只會比起受傷的白萬劍更加礙事。

石破天猝不及防向前直跌,背心衣衫盡裂,也噴了一大口鮮血。

「卑鄙!」我心中大怒,同時更加相信自己推測沒錯,「你們要有十足狀態,何用使上此等詭計?哪有半點先前的高手風範?我正好趁此機會將你們收拾賺經驗值!」

我人快劍更快,狂風快劍直捲張三腳底。要是平日張三定能輕易避過,此刻他有傷在身,只餘下六七成功力,加上剛才為對付石破天扭盡六壬竟無餘力抵擋甚至閃避!眼見張三雙腿要給狂風快劍削去,李四卻使出圍魏救趙之法,出掌拍向我後腦。

我曾受玄冥二老夾攻以至重傷,此刻換成賞善罰惡使,我雖身為玩家,也要嘆句「大家太瞧得起我了!」一切發生得太快,我根本無暇思考,唯有給本能反應加條件反射驅使——我見只差少許便拿下張三,同時腦後生風不得不救,瞬間英雄劍脫手擲出,宛如一條天外飛龍直咬張三胸口!同時擰身抬臂及時接住李四一掌!

一股巨力陡然襲至,教我無法呼吸、騰騰騰的向後連退幾步。我還沒來得及反應,李四已大喝一聲,掌力更是排山倒海的向我擠壓過來!我情急忘形下提氣抵禦,立即牽動內息在丹田裏左衝右突,痛得我幾欲昏暈過去!

「放開他!」雙兒跳到李四身後,出指要點他穴道。李四卻像後腦長眼,一腳將雙兒踢倒。李四不知我身體狀況加緊催逼掌力,想要將我擊倒然而我經脈早斷裂閉塞李四的內力根本無法沿經脈入侵我丹田、膻中等要穴。可是我也絕不好受因為李四內力一波一波的衝擊著我就像強攻城門的巨大木樁即便城門未破整座城牆都在搖震動、像要隨時散架另一方面我的內息也是極其紊亂,從裏面發作開來,使我遭受「內外」夾攻,真個是比死更難受!

自服食了平一指精心配製的鎮心理氣丸後,就算與人動手,只要不拼內功,無論動作如何劇烈,內息也不會波動所以這陣子我都是以劍法與人相鬥。可是剛才情不自禁對張三使出一記天外飛龍,效果未知卻因此失掉英雄劍、被逼徒手硬接李四一掌,不但震動了奇經八脈,就連寒毒亦隱隱有發作之勢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想憑李四武功,正面比內力我也要輸,更何況經脈早已盡碎?就算不被李四震死,我也要給體內那道亂衝亂撞的真氣突然間不知怎的有些真氣竟像是從閉塞的穴道鑽了出來,不知竄向哪兒我給它援亂心神原本潛伏百穴的零散真氣更加不受控制、同時蠢蠢欲動!「這、這就是走……走火入魔嗎」渾身裏外受到各種痛楚交煎、激盪,我的意識竟逐漸遠去……迷迷糊糊之間,為排解難受的窒息和嘔吐感,我提起右手想推開李四……這已非武學招數只是一個腦筋不清醒的人的垂死掙扎而已。

李四見狀,嘿聲以左掌相迎,結果成了個四掌互抵的局面旁人不清楚底細還以為我們在比拼內力呢殊不知我只是單方面挨打……只因我經脈斷絕李四內力寸步難行才沒有一舉把我擊殺。

可突然,李四內力衝破了某處障礙,一下子沿我左腕的經脈通過許多穴道就像一列不停站高速列車,這列車並非由我駕駛,我自不知道它要跑去哪兒……不!想要重創對手,自然是直搗丹田、膻中等正面要穴,這不難理解,只是此刻我腦筋糊裏糊塗,根本思考不來!

剎那間,李四內力貫通了一個個原本閉塞的穴道果然襲向丹田;我窒息之際不由自主大喊一聲,丹田裏真氣忽然四散,其中竟有些挾著李四內力繞過丹田經關元、氣海、神闕、中庭、膻中等穴,再轉到天池、天泉、曲澤,入肘下臂,眨眼回到了掌心——只不過已從我的左掌導向了右掌。

看李四出掌之勢就算不是立心將我斃於掌底至少也想將我打成重傷,免得我再干預他們賞善罰惡,因此這股內力實在非同小可!只沒想到我卻在無意識中,幾乎把它全部「返還」當內力自我右掌掌心吐出,竟震得李四向後跌出數步,一跤坐到地上,面色忽青忽紅、十分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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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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