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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拾壹.第一三回 欲擒故縱巧換情報

 

黑衣女子咬著下唇,神情好像受了許多委屈,渾忘了是自己偷進人家屋子才會失手被擒。

我見恫嚇無效,便把黑衣女子擲到地上;她雙手被綁在背後,連小腿也不得自由,躺在乾草堆上掙扎了好半天才勉強坐起來。我不再望她,拉著焦宛兒玉腕走出柴房,反手帶上了房門。

我閃身躲到柴房唯一的窗戶旁邊──雖說是個窗戶,亦已被人用木板封死,僅餘下少許隙縫可以看到裏面情形。黑衣女子直到此時才露出驚恐神色,哆嗦著打量四周,一雙眼睛在漆黑中顯得格外明亮。

「宛兒,我料定她並非單獨一人。」我壓著嗓子在焦宛兒耳邊說:「她不認得我,卻要找我麻煩,唯一解釋便是從別人口中聽說過我的事兒……她大概欲逞能顯威,逕自撞了進來,待得同伴發現她失去蹤影,便會猜到箇中緣由,然後前來營救。」

焦宛兒聽得連連點頭,「易大哥所言極是,我立即加派人手在府外巡邏,待天明即搜索全城,務求找出要對付易大哥的人……」

「我的傻妹子,」我搖頭笑道:「我要你撤去幫眾,好讓她的同伴更容易偷進來!裏裏外外都是人,對方可能畏難不來,甚至打退堂鼓,那時候再想找他們便難了。」

「易大哥所言極是,」焦宛兒臉上一紅,又流露出殷羨的神色,「我們來一招『請君入甕』,然後將他們一網成擒!」

焦宛兒轉頭吩咐在後院看守的兩個幫眾,我又趁機打量柴房裏面的情形。「這女的武藝低微,不代表她的同伴也不濟事……不過有瑱琦、胡斐和李思豪幫忙,就算對方有費彬、岳不群的級數,大概也能自保吧!」

我和武林四絕、十大高手之一的黃藥師是忘年之交,太師父穆人清實力亦不在黃藥師之下,但以曾經交手的敵人而論,大嵩陽費彬是我遇過最厲害的對手,五百點的功力值簡直讓我無從招架。

焦宛兒回到我的身邊,說:「我已指示巡防的幫眾到演武廳休息並隨時候命,只安排了數名比較機靈的上屋頂盯梢,要是發現可疑人物便通知我們。」

我點頭表示滿意,「宛兒還是回去休息吧,這裏有我盯著就可以了!」

「不,我在這裏陪易大哥……我們到那邊坐坐!」

後院除了柴房外,角落還有一列茅廁,我倆唯有坐到遠遠的水井旁。說起這個廁所,因為《群俠傳X》直接連繫玩家大腦,當我們以為自己應該寒冷時自然要添衣、覺得自己應該肚餓時自然要飲食,同樣地骯髒便要洗澡、內急便要解手。只不過玩家在遊戲世界裏並非實體,所謂「人有三急」全是心理因素,我偶然想起好久沒去洗手間,突然便來了需要,得馬上找地方解決;但更多時候徹底忘記此事,好幾個月也沒上過一次大號──這也許因為我在現實世界也沒定時去廁所的習慣吧。

我正在胡思亂想之際,焦宛兒說:「剛才易大哥提及神龍教……此番你們來到南京,我一直想問這個……自從趁著陸高軒受傷,把他留在揚州城,你還有沒有見過神龍教的人?你身為白龍使,他們交帶你辦的事已經完成了嗎?」

焦宛兒和其他人一樣,對於我在神龍島上的經歷只知道其中一二,尤其不知道我被逼吃了豹胎易筋丸。陸高軒曾經告訴我,這豹胎易筋丸是補藥也是毒藥,一年之後必須服食解藥中和其猛烈的藥性,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一直以來因為時候尚早,我都沒有放在心上,如今扳著手指算了算,竟已過了九個多月,已沒剩下多少日子!

我笑著敷衍了焦宛兒幾句,心裏卻忐忑不安。「看來最遲在參加英雄大會後,便要趕赴神龍島問洪安通拿解藥,只是打聽五毒教底細一事沒有著落,洪安通又怎會給我解藥?」

焦宛兒以為神龍教之事果不足慮,輕易給我岔開話題。我倆東拉西扯無所不談,一直到了後半夜,在我連番勸說之下,昏昏欲睡的焦宛兒勉強願意返回房間休息。

我目送焦宛兒走進房間後,抬頭望月色喃喃自語:「時候已經不早,還有一個時辰便要天亮。對方如果行事謹慎,也許要等上一兩天,始終沒有黑衣女子的消息才肯採取行動……那麼這晚算是白等了!」

話雖如此,我還是返回後院,打算守候至天亮為止。有道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萬一黑衣女子的同伴真的來了,負責盯梢的幫眾要跑到西廂把我叫醒,對方可能已把人救走,那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白忙一場呢!

我去到後院,卻見胡斐抱著單刀坐在水井旁邊,不禁大是意外。胡斐不待我發問,已然笑道:「大哥想法不錯,這位姑娘應該還有同黨;計策也好,守株待兔未嘗不是法子。不過大哥忘記安排人手啊!難道大哥打算一個人等到天亮嗎?就算給你等到對方出現,也失去以逸待勞的效果啊!」

「那麼說,你是來接替我的嗎?」

「我來了有半個時辰啦!看見你跟焦姑娘言談甚歡,不好意思打擾你倆!」胡斐望著我笑道:「大哥跟焦姑娘出生入死的經歷,金龍幫眾常常掛在口邊,我已是耳熟能詳。自從蟠龍鎮重遇大哥,及後又在北京聚首,只見你和韓姑娘形影不離,卻沒想到你與焦姑娘之間還有另一層淵源。到底大哥和哪位姑娘比較親近點?」

我不曾想過有人提出這種問題,加上自己說不出個所以然,唯有以笑蒙混過關。幸好胡斐甚是知趣,也是一笑抹開,「咱兄弟倆輪流看守……後半夜由我負責,大哥你只管回去睡覺、好養精蓄銳!」

就在這個時候,一條人影從圍牆上溜了下來,向我躬身道:「易少俠,人來了!」我呆了一呆,這才意識到是盯梢的幫眾前來報信,連忙打手勢示意他離開,然後和胡斐躲到水井後面,埋伏不出。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我已徹底融入貌似古代的群俠世界中,習慣使用時辰呀、丈尺呀等等古代度量衡,就算一炷香、一盞茶這些詞語也成了順口溜。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便看見一個黑影在牆頭出現,鬼鬼祟祟的打量四周,好半晌才敢跳進後院,原來是個穿夜行衣的男人。看他一身打扮,大概便是黑衣女子的同伴沒錯。

後院裏頭只有柴房和茅廁,那男人二話不說走到柴房前面,因見被木板封住的窗戶留有縫隙,便湊過頭去張望。那男人才望了兩眼,忍不住低呼一聲:「阿琪!」

柴房裏的黑衣女子聞得人聲,叫道:「是譚青麼?快來救我!」

那男人更不打話,一腳踢開門板,快步搶進柴房裏去。我和胡斐對望一眼,閃身掩至門邊,聽得那男人細聲細氣的埋怨道:「阿琪,你實在是膽大包天,竟敢自個兒摸進焦府……」

「少囉唆!」黑衣女子怒道:「還不給我鬆綁?要是讓人發覺,連你也走不了!」

那男人解開了黑衣女子身上的麻繩,扶著她走出柴房,冷不提防我在旁邊說道:「兩位就這樣一走了之?」

兩人大是震驚,立即拉開架式,防著敵人偷襲。黑衣女子見了我,先是一呆,隨即冷笑道:「中計了!原來你利用我來引出別人……這招『引蛇出洞』好卑鄙!」

我笑而不答,胡斐忍不住說道:「你偷進別人家裏,難道又很光采?」

黑衣女子正要反唇相譏,我微笑道:「阿琪姑娘夜闖焦府不是為了找易一嗎?我就站在這裏,阿琪姑娘何不把來意說個明白?」

黑衣女子見我喊出她的名字,神情顯得十分驚訝。旁邊那男人卻問道:「你、你就是易一?」

我拱了拱手,笑道:「在下正是易一,這位兄臺名字叫做譚青吧?」

譚青也是暗暗吃驚,旋即冷靜下來。「你剛才偷聽了我們對話?」

我嘿聲問道:「你倆均認不出我,卻指名要找易一,到底是受何人指使?」

譚青雙手握著一條短杖,冷笑道:「易一,你勝得過我的追魂杖再問不遲!」

「那使刀的武功不俗,由你來對付;易一便交給我吧!」阿琪的柳葉刀給胡斐打飛後,再被陳少鵬撿去,唯有空手與我對敵。阿琪剛剛敗於胡斐刀下,自不敢再跟胡斐對打,但她憑甚麼以為能夠勝過我?我雖非武林好手,但錢塘江、揚州城兩場大戰早已轟傳江湖,她既識得「易一」二字,難道沒聽說過嗎?

譚青手中短杖一揮,便朝胡斐肩頭刺去。這杖似用生鐵打造而成,長約四尺左右,跟尋常刀劍差不多,施展開來除了砸打外,還有許多刺戳的招式,杖上貫注內力,給他戳中要害不死也得重傷。譚青武功高出阿琪甚多,和我們只在伯仲之間,胡斐立即收拾心情、揮刀凝神接戰,十餘招間鬥了個旗鼓相當。

阿琪見我兩手空空,當下抖擻精神,施展掌法向我搶攻。我看過阿琪出手,在江湖上只屬三四流功夫,要勝過她用不著使劍,所以沒有返回房間拿英雄劍。阿琪的掌法跟刀招一般,花樣兒極多,我好幾次閃避不及,給她掃中了肩膀。但胡斐說得對極,習武之人最重要是打好根基,阿琪「練武不練功」,結結實實的讓她打上幾掌,受傷也不會很重。

我自進入群俠世界,三年以來也是以練劍為主,除了遊戲基本武功猜拳和華山派入門武功十段錦外,就只學了一套破玉拳,但用來對付阿琪已是綽綽有餘。

胡斐行走江湖見多識廣,他苦練家傳刀法,連帶別的刀法也有一定研究;我對其他門派的武功卻不甚了了,能夠看出五嶽劍派劍招風格已是日子有功──此刻我就不知道阿琪用的是哪種掌法。唯有凝神接戰、見招拆招。

阿琪雙掌越舞越快,我卻在心裏偷笑。一般來說快掌快劍旨在著著搶攻、佔盡先機,對手一旦落於下風便只有負隅頑抗、苦苦支撐的份兒。但阿琪出手雖快,招式與招式之間並不連貫,部分招式更是十分馬虎,充滿了致命破綻。我剛剛使出一招「鐵閂橫門」擋住阿琪右掌,然後窺準機會來一招「石破天驚」,中宮直進轟向阿琪胸脯!

剎那間我看見阿琪花容失色,心中一動隨即變招,左拳後發先至,已換成「金剛掣尾」,掃中她的大腿外側。

我從來不是那種「非禮勿動」的謙謙君子,哪管哪裏碰得碰不得。只不過我的抱元勁已有一定火候,遊戲標示為Level 8,要是打實了阿琪非斷幾條胸骨不可,卻是沒有必要。饒是如此,阿琪大腿中拳後痛得冷汗直冒,趴在地上爬不起來。

譚青原本跟胡斐鬥了個勢均力敵,一時三刻難分勝負,但他瞥見阿琪倒地,登時手忙腳亂,給胡斐搶了上風。譚青無心戀戰,支撐了片刻便跳出圈外,拋下短杖叫道:「我投降了!」

胡斐呆了一呆,失笑道:「看不出你倒是個痴心情種!」

阿琪卻不領情,抬頭罵道:「沒出息的傢伙!你自己不行,好歹也殺出去找人幫忙,你束手就擒我便有救了嗎?」

我扶起阿琪,笑道:「其實我沒打算抓住你不放……我易一說一不二,只要你道明來意,我便放你走路!」

這番話我早就說過,也不知道是阿琪當初沒留心,還是她壓根兒不信。她望了我兩眼,哼聲說:「你憑甚麼要我信你?」

「阿琪姑娘,如今是我佔盡上風,才用不著騙你呢!」我嘆氣道:「你找到我又不說個清楚明白,倒不如當初不要找我,也不至於落入我手。」

「我原意是要擒住你,逼你說出神石的秘密,現在形勢逆轉,自然沒甚麼好說……」阿琪說到一半,驚覺自己說漏了嘴,臉色變得十分尷尬。

「果然是神石!」自從察覺到阿琪潛入焦家大宅,我便懷疑她衝我而來,後來證實沒有猜錯──無論是劇情安排還是NPC自行選擇,圍繞神石這個遊戲主線也是理所當然吧!

我不動聲色,放開阿琪說道:「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我不逼你,你甚至可以就此離開,不過你肯回答我的問題,我也會告訴你我所知道的……這樣好不好?」

阿琪甚是詫異,搖頭道:「我不信!」

我向胡斐點頭示意,胡斐收回架在譚青頸上的單刀,說:「我大哥是甚麼人?他言出如山,姑娘要是不信,這就離開吧!」

阿琪倒抽一口涼氣,轉身走了幾步,又猶豫著停下來,好半晌才回頭道:「我們得知你四出尋找神石,便想調查你收集它們的原因……如果你身上真有神石,我原是打算拿走邀功……」

我嗯了一聲,說:「神石乃中神通王重陽臨終前囑託友人保管,揚言贈給有緣人,此事不見經傳,江湖中知道的人不多。南賢前輩認定我是中神通口中的有緣人,因此命我尋找神石;至於找到以後有何用途,我也毫無頭緒!」頓了一頓,我又問:「所謂『你們』是甚麼人?你是日月神教還是朝廷鷹犬?」

阿琪又是深呼吸,下定決心說:「沒錯!我們正是日月神教……日月神教如日方中,教主東方不敗武功蓋世,堪稱武林第一人!我勸你最好不要招惹日月神教。你知道不知道?福康安手上那顆神石,已經給日月神教搶去了!」

我眉梢輕輕一跳,「這個你也知道?看來你在日月神教中職份不低啊!」

先不論日月神教如何得知神石存在,他們潛入福康安的公爵府殺人奪貨,絕非小事一樁,行動理應機密;何況組織大了,成員分工細密、各司其職,不用事事向所有人交代。

阿琪兩頰微微發紅,說:「我就是知道……日月神教派出兩名長老,成功搶去福康安的神石,運到一處所在妥善收藏。」

胡斐不知道神石底細,但聽阿琪這樣說,忍不住問道:「難道送回黑木崖?」

我也聽說過日月神教的總壇設在河北平定州的黑木崖。如果神石真被送上黑木崖,我也只好放棄了。

日月神教以一教之力跟少林、武當、五獄劍派對抗,實力雄厚可想而知;傳聞黑木崖守衛森嚴更勝皇宮,從沒聽說有人能夠成功闖入而活著出來。除非我練成比東方不敗更厲害的武功,再召集正道人士大舉討伐,否則甭妄想上黑木崖。

阿琪嘿聲道:「神石不在黑木崖……不過說出來你也未必敢去!」

我喜道:「只要不在黑木崖就好,阿琪姑娘即管說出來聽聽!」

阿琪不理會譚青連使眼色阻止,說:「臨安西子湖畔有一處莊子,與玄素莊、藥王莊等並稱『八大莊』。江湖中人只道是四位武林好手隱居之所,卻不知日月神教分舵也在那裏!」

此事一般日月神教的教眾也不知道吧?阿琪身份果然不簡單。

「所謂神石就在那裏?」胡斐斜睨著阿琪問:「你為甚麼要告訴我們?你背叛日月神教,後果可大可小!」

「你可以不信!」阿琪挺起胸脯說:「你放我們離開,我卻不肯承你的情……我告訴你這個,以後互不拖欠!再說你們去了亦不過送死,我才不怕告訴你們!」

阿琪武功雖然不濟,性格卻很是倔強,只怕施以酷刑亦難逼她說話。如今賣一個人情換取有用情報,已經十分划算。我點頭道:「既然如此,你們便走吧!金龍幫眾見我放你,應該不會再行阻攔……對不?」

我最後一句是向焦宛兒說的。焦宛兒才剛剛睡倒,又收到幫眾匯報,忙披衣趕來幫忙。她聽了我這樣說,便吩咐屬下放行。

阿琪昂首走出後院,譚青拾起鐵杖,也跟著離開。胡斐問道:「大哥,你真的放了他們?」

「強留他們也是沒用,」我聳聳肩,笑道:「難道我們真的對阿琪姑娘動刑?」

「我不信他們。」胡斐搖頭說道。

「嗯,阿琪姑娘說話半真半假,我不盡信……關於神石的下落,我以為值得前去求證。」

那時候在北京,胡斐隨口問我神石的事,結果引來紅花會群雄連番「逼供」,他再也沒有提起,此時終於忍不住道:「大哥也跟陳總舵主說過,是那位叫南賢的高人要你尋找神石……神石到底有多少顆?找到了又怎麼樣?」

「三弟,你知道我患了離魂症,南賢前輩說過神石與我身世有關,找到神石或許能夠讓我記起以前的事……所以我才是有緣人。」

胡斐啊啊兩聲,似乎已信了我的說話。我們是結義兄弟,胡斐對我自然十分信任;如果不是關乎遊戲底蘊,我也不想欺騙胡斐。

焦宛兒走到我身邊,說:「剛才我也聽到那位姑娘的話……與玄素莊齊名的莊子,莫不是『梅莊』?」

我連忙問道:「宛兒聽說過那座莊子?」

焦宛兒點點頭,介紹道:「既然稱為『八大莊』,也是江湖赫赫有名的!梅莊最為人所知,首推周遭種滿梅花,配合西湖美景,在『八大莊』中堪稱絕佳;其次梅莊有四位莊主,他們結義金蘭、聯袂隱居,名氣雖然不大,武功卻不含糊!」

我又增加了江湖見聞,不禁笑道:「宛兒知道得好清楚!」

「臨安與金陵相距不遠,金龍幫自不能掉以輕心。」焦宛兒說道:「我只擔心一事……臨安乃係皇城所在,住那裏的武林人士向來安份守己,沒想到梅莊竟是日月神教分舵。易大哥要奪取神石,絕不能有半點大意,要是在天子腳下鬧出甚麼事,惹上了官府可不是玩的!」

「明白了!」我見天邊開始泛出魚肚白,笑著拍了拍焦宛兒和胡斐肩膀,「大夥兒折騰了整個晚上,還是先睡上一覺,醒來再重長計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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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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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默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