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拾壹.第一五回 識寶圖宛兒充明燈

 

我和焦宛兒站在金陵城南一條巷子之中,譚青有如爛泥般躺在地上,那根短杖就在旁邊,已經給打折了變成L形。

中午的陽光自頭頂灑落,把巷子照得十分明亮,不可能錯過任何線索。

焦宛兒向我解釋發現譚青的經過。「……雖然易大哥說過由得兩人離開,我怕他們另有所圖,暗中吩咐幾個醒目的幫眾尾隨他們,豈料跟到這附近,還是被使計甩掉……只沒想到譚青會死在這裏!」

我打量四周環境,問:「那個叫阿琪的姑娘呢?」

焦宛兒搖搖頭,「自從發現了譚青屍體,我已命人搜索城南一帶的大街小巷,可惜至今仍無發現。」

我又望了望譚青的屍首,說道:「譚青身上沒有任何血跡,他是受內傷而死?」

李思豪蹲下身去,伸手摸了摸譚青胸口。「你看他胸部凹陷,而且軟綿綿的,說明肋骨全部粉碎,應該是挨了極剛猛的掌力,甚至一擊致命。不過他沒有吐血,胸口亦無掌印,這不合理……」李思豪見識較廣,我才請他前來幫忙驗屍,至於瑱琦和胡斐則留在焦家大宅沒有出來。只聽李思豪說道:「如果是外門硬功,打斷骨頭並非難事,卻不可能沒有表面傷痕;剛猛掌力能粉碎骨頭,但同時震散五臟六腑,死前必狂噴鮮血;若換成至陰至柔的內勁,確能傷人於無形,只是那些碎裂的胸骨又是怎麼一回事?」

焦宛兒有點明白,問:「他挨了兩掌?」

「不!我幾可肯定他是一掌致命!」李思豪站了起來,搖頭道: 「依我看,這根鐵杖也是給掌力打折……對方武功極高,殺譚青用不著第二招,我大膽估計他從正面向譚青出掌,譚青舉杖擋格,豈料鐵杖竟給打彎,對方掌勢不停擊中譚青胸口……這可以解釋譚青胸口沒有掌印,卻有一處位置出現瘀青,應該是給彎曲的鐵杖壓出來。」

「連鐵杖也給打彎?誰人能夠做到?」我自問沒這份能耐,不禁皺眉問。

「單是打折鐵杖,就算是修練外家功夫,日子有功就能辦到。」李思豪神情嚴肅,語氣沉重的說:「如果是我,用一掌震碎對手胸骨並非難事;要將對手擊殺而不留下痕跡,只要內勁拿捏準確亦未嘗不能辦到。但要同時做到兩種效果,需要練成甚麼樣的武功?殺死譚青的兇手武功之高,我敢說金陵城內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我看過譚青的功力值,跟胡斐在伯仲之間,更比我高出十餘點。譚青卻在正面迎敵時被人一掌擊斃……換成是我,只怕也要落得同樣下場吧!

李思豪沒見過譚青出手,問道:「這個譚青到底是甚麼人?」

我呆了一呆,也是毫無頭緒。焦宛兒卻已說道:「我拜託吳師哥向人打聽,原來這個譚青在江湖上薄有名聲,外號叫『追魂杖』……」

「追魂杖?沒聽說過。」李思豪涉足中原才年餘,認識的江湖人物並不算多,還要是慕容復這種級數,他哪知道甚麼「追魂杖」?這種名字就像告訴別人自己虛有其名一樣。「這外號倒是嚇人,誰知道反被別人勾了魂魄去?」

「這譚青武功不弱,然而大家害怕的卻是其師父,所以處處提防著他!」

「師父?誰是譚青的師父?」

焦宛兒說道:「譚青正是『惡貫滿盈』的徒弟!」

「惡貫滿盈?」李思豪啊聲說道:「你是說『四大惡人』之首、惡貫滿盈段延慶?」

我曾幾何時好像聽人提起過「四大惡人」,卻沒有深究下去。有甚麼外號比「四大惡人」更能顧名思義?他們應該是奸惡之徒吧!只不過提到群俠世界的惡勢力,自然首推「三教九流」。日月神教不消多說,乃係俠義道的頭號公敵;五毒教雖無大惡,但擅於用毒亦算惡名遠播;聽說明教乃日月神教本宗,數十年前與中原各派為敵,積下許多血海深仇,後來明教內訌,教眾少有踏足中原,日月神教又乘時而起,風頭才被蓋過。

「三教」以外尚有「九流」。九流之說江湖流傳已有數年,有說是殺手組織,有說是秘密幫會,也有說是邪派聯盟,雖然從來無人能夠證實它的存在,就連南賢亦只知道一個梗概。儘管九流惡行未彰,江湖上許多無頭公案已算到它頭上,我亦視之為海寧血案的其中一個嫌疑。

因此我沒把四大惡人放在心上,也就能夠理解了。

李思豪鑒貌辨色,訝異問道:「你不知道四大惡人?」

我有些尷尬,反問道:「你在天山那邊也知道他們?還是來到中原才聽人提起?」

「數年前,四大惡人受到西夏一品堂招攬,極受朝廷重用,崑崙一帶經常聽到他們的消息。」李思豪解釋道:「其實段延慶算得上是位梟雄!他的智計和武功在江湖中也算第一流,只不過早年遭遇一件大慘事,從此性情大變,終日與惡人作伴,誓要為天下人所不敢為之事……或許這幾年他們多在西夏,阿一才沒聽說過吧!」

「一品堂是甚麼堂口?怎麼跟朝廷拉上關係?」我搔著後腦問。

「我說的朝廷是西夏朝廷。其實除大宋以外,其餘各國也很重視江湖力量,紛紛重金禮聘武林中人投效,好像滿洲韃子便延攬了不少江湖人物充當大內侍衛。至於西夏用來招待武林人士的便是一品堂了。」

我啊啊兩聲,有感而發的說:「大宋本已積弱,偏偏不思進取,就連郭大俠為抗蒙大業而舉行英雄大會,亦僅屬自發性質!」

李思豪輕輕嘆息,說道:「大宋朝廷並非小覷我們江湖中人,相反歷朝歷代的當權者皆深知武林力量的巨大,譬如唐太宗沒當皇帝時,便借助少林五百武僧平定天下。有道是『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自古以來為政者均信奉『儒以文亂國,俠以武犯禁』之說,對文人採取安撫和懷柔之策,對我們武人則拖以打壓和貶抑。」

我悶哼一聲,說:「真是好沒趣!大宋如此不識抬舉,大夥兒乾脆投靠滿清、西夏算了!」李思豪苦笑不答,我又說道:「對啦!既然這個譚青乃『惡貫滿盈』段延慶的高足,段延慶又是西夏一品堂的人,難不成他們並非日月神教,而是西夏派來的?」

李思豪低頭思索,斟酌道:「他們自稱日月神教,本來就無從求證……既然福康安可以爭奪神石,西夏為甚麼不可以?阿一的想法大有可能!無論如何,越來越多人垂涎所謂神石,亦印證了我先前所說,這是為害武林的禍端!」

焦宛兒站在旁邊聽著,直到此時才說:「神石甚麼的我並不關心,但譚青既是那個段延慶的徒弟,如今死在這裏,四大惡人或會向我們大興問罪之師……我得回去安排人手,既要追查殺死譚青的兇手,也要防著四大惡人前來生事!」

回到焦家大宅,我把焦宛兒帶進房間裏頭,然後替她泡了一杯熱茶。

「這是又玠帶來的茶葉,聞起來十分芳香!」我把茶杯放到鼻端嗅了兩嗅,果然讓人心曠神怡。

「易大哥,」焦宛兒輕輕呷了一口熱茶,然後放下茶杯,說:「宛兒還要重整人手安排,盯緊南京各處門戶……金龍幫好不容易復元過來,實在經不起另一次折騰!易大哥要沒甚麼事,宛兒想先行告退。」

「宛兒,你這是怎麼啦?」我坐到焦宛兒對面,說:「要料理幫務也不急在一時,我有些事情跟你談談。我和瑱琦、胡斐、李思豪他們明天便要趕去杭州……因為稍後還有襄陽之行,實在是一刻也不能耽誤,所以我想你預備四匹快馬,供我們趕路之用。」

焦宛兒答應一聲,問:「易大哥還有甚麼吩咐?」

我忍不住伸手抓了抓頭髮,「沒有啦!宛兒你有沒有想過是誰殺死譚青?」

焦宛兒搖頭說:「譚青和那位姑娘因何事找上易大哥,宛兒也是一知半解……宛兒只在旁邊聽了幾句,根本不知道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恕宛兒無法替易大哥分憂!」

我終於聽出一點頭緒,忙打了個哈哈,斟字酌句道:「宛兒是怪我沒對你坦白嗎?其實神石的事,最初我是從南賢前輩那裏聽來……你也知道我在武夷山見過南賢吧!那時候我沒放心上,也就沒告訴你……直到最近我們在北京跟滿洲韃子交手,知道福康安曾經取得神石,後來又被日月神教搶去,連帶海寧血案也有可能與神石有關。我們以為無論神石是否關係重大,也不能落入好像滿洲韃子或者日月神教手裏!」

焦宛兒吸了口氣,神情靦腆的說:「沒有這回事……易大哥一門心思都放到武林福祉上面,還要顧慮宛兒感受,實在教宛兒非常慚愧!我這就叫人安排四頭駿馬,配以上好馬具,再餵足飼料,祝願易大哥此行馬到功成!」

我常讚焦宛兒巾幗不輸鬚眉,但她始終是個妙齡少女,很難斷絕所有情思;要真做到,那就少了一點人味。焦宛兒往往能夠一點即醒一說就透,算得上有一顆玲瓏心了。

我見焦宛兒站起身來,忙也走向門邊打算送她,豈料走得太急,腳踢到了圓凳,不由自主衝前兩步,和焦宛兒撞了個滿懷。我伸出兩手扶著她的上臂和腰際,一陣天然體香沁入鼻裏,心神不禁一蕩,竟呆住了不懂反應。

焦宛兒一聲嚶嚀,輕輕推開我的胸膛,低頭說道:「對、對不起。」

回想逃亡那段日子,我和焦宛兒有更親近的時候,她手臂被青城四秀所傷,也是我給包紮的。其時我倆只有汗味血腥味,哪裏還有甚麼體香?就算撕掉衣袖料理傷口,一條手臂鮮血淋漓,實在亦難引起遐想。

如今憶起往事,焦宛兒的手臂變成了幻影,只餘下模模糊糊的印象……隔著衣袖也摸不真切,真想再看一次那條玉臂,確認它的光澤與質感。

「是我撞倒你,你何用跟我道歉?」我忙收懾心神,乾笑道:「宛兒,我……」

「咦?這是甚麼?」焦宛兒蹲到地上,拾起一個巴掌大的油布包。

我登時清醒過來,連忙說道:「那是我的……大概剛才碰到你,從懷裏掉出來的。」

焦宛兒點點頭,雙手捧著布包遞給我。我伸手接過,抬眼看見焦宛兒那張沒有一絲好奇的俏臉,心裏感到一陣愧疚──作為一個以破關為目標的玩家,當然有許多秘密要瞞著NPC甚至其他玩家(如果有的話)。你會慶幸遇上頭腦簡單的傢伙,用不著花許多心思去掩飾甚麼;但有些人並非愚笨,他們只是單純、單純的信任你,教你不忍欺騙他們。

焦宛兒才剛剛為著神石一事心裏有了芥蒂,被我安撫幾句,又全心全意的相信我了。我一時心血來潮,把油布包打開,從裏面取出一張紙箋。「宛兒你看看這個!」

大家可能已經猜到,油布包著的便是袁承志交給我的所謂藏寶圖。今早我還把神石、搖控器、藏寶圖一鼓腦兒全塞進次元包袱,後來得知譚青被殺,我覺得事情越來越不簡單,怕有甚麼閃失,所以在離開焦家大宅前將神石和藏寶圖放入懷中,不料卻在碰撞中跌了出來,這也是過去我不願意把東西帶在身上的原因。

藏寶圖上面畫著一些直線和曲線,顯得十分粗陋;幾處位置均標有記號,角落處更有一個似是寶藏標記的紅圈。我正想解釋,焦宛兒卻一臉不解的抬頭問我道:「大哥,你怎麼暗中畫下我南京城的地圖?」

我一陣錯愕,半晌才問道:「你說甚麼?」

「地圖啊!」焦宛兒指著紙箋上的線條說:「難道這不是南京城麼?南京是我金龍幫的地盤,你怎可能騙得了我?」

我終於聽明白了,激動得雙手搶過紙箋,幾乎弄破了它。我顫聲問道:「你、你說上面的地形就是……就是南京?金陵?」

焦宛兒詫異道:「易大哥是怎麼啦?這地圖不是你畫的嗎?宛兒不會看錯,要不然你再給宛兒看一遍好了。」

我又把紙箋交給焦宛兒,說:「上面雖然有些直線,但有更多不規則的曲線,怎麼看也不像街巷地形啊!」

焦宛兒仔細看著紙箋,喃喃說道:「南京城已有千年歷史,涵蓋了六朝建康、南唐金陵與其他城鎮,外形本不規則,跟其他四四正正、坐北向南的城邑很不一樣;何況這幅地圖只畫了南京城的西南部分,就算世居此地,亦未必能夠一眼認出。」說到這裏,焦宛兒滿有自信的微笑道:「這陣子宛兒協助爹爹打理金龍幫,南京城的地圖已看了不知多少遍……甚至偏廳牆上也掛了一幅!」

「原、原來如此!」我好想高聲尖叫,也明白甚麼叫手舞足蹈,原來太過激動時真的無法好好站住,哪怕毫無意義也想要活動身軀。我又想衝出房間大聲告訴瑱琦,更想立即根據地圖指示把寶藏挖出來──這個應該最重要吧!我不知道找到寶藏後,我會否繼續失控甚或失常,但現在只聽焦宛兒說幾句話便自個兒興奮,要是到頭來搞錯了,那不是變成耍白痴?

「這地圖究竟是誰畫的?」焦宛兒翻開紙箋,終於看見「重寶之圖」四個刺眼的大字!焦宛兒呆了片刻,失笑道:「易大哥畫這張圖,全心拿宛兒開玩笑嗎?」

我正思索下一步該如何走,神情比平常要嚴肅得多。焦宛兒這才相信我是認真的,又低頭看那紙箋,喃喃唸道:「得寶之人務請赴浙江衢州石樑,尋訪女子溫儀,贈以黃金十萬兩……這個所謂『重寶』能夠輕易分出黃金十萬兩?那它本身的價值豈不更高?」唸完前面又唸後面:「此時縱聚天下珍寶,亦焉得以易半日聚首?重財寶而輕別離,愚之極矣,悔甚恨甚……此人沒找到寶藏,卻有另一番領悟,雖云悔恨,總比至死不悟來得要好!」

我回過神來,問道:「宛兒,你認出紅圈所在是甚麼地方嗎?」

焦宛兒又望了紙箋一眼,說:「我不太肯定……我們到偏廳去,拿紙箋上的地圖跟掛牆上那幅南京全圖對照,立即便知道了!」

我點點頭,卻又說道:「宛兒,此事我從沒向人提起,你……」

焦宛兒甜甜一笑,把紙箋還給了我。「得了!這是易大哥的秘密嘛!」

離開房間後,我一邊跟隨焦宛兒往偏廳方向走去,一邊草草交代了藏寶圖的由來。「……我沒想過能夠找到地圖所繪之處,早把它拋諸腦後。剛才只打算告訴你這麼一回事,沒想到卻給你認了出來。如果我不信任你,不把地圖拿給你看,可能到遊戲結束也不會知道寶藏到底藏在甚麼地方。」

焦宛兒要比我冷靜得多,「易大哥,這裏就算是我家,也要小心隔牆有耳!我應該不會認錯,只盼這張圖並非惡作劇,而那些東西還留在原地沒被人取走!」

我點了點頭,已走進偏廳裏面。焦家大宅規模不小,這偏廳我便沒有來過,只見牆上果然掛著一幅巨大的南京城全圖。焦宛兒把偏廳的門窗逐一關上,然後走到地圖前面,指著左下角說道:「易大哥,就是這部份!」

我從懷裏取出紙箋打開,上面畫的果然跟南京城西南角十分相似,大概佔南京城五分一左右。

焦宛兒按捺著興奮的情緒說道:「看這張紙箋年代不會太久遠,上面所畫的南京城跟現在差不多……周遭的標記都是一些明顯的地標,譬如水井和牌坊。紅圈一帶應該屬於大功坊,那裏都是一些民房。」

我啊的一聲,問道:「有人住在那裏?我們要如何找出寶藏?」

焦宛兒指著牆上的地圖說:「紙箋上的紅圈大概是這個位置……這裏是大功坊盡頭,我記得是一片荒廢已久的宅院,沒聽說住了哪戶人家。」

「在這裏望著地圖有甚麼用?我們到現場實地考察吧!」我提議道。

「嗯!易大哥明天便去杭州,我們趁早看個究竟也是好的……只時候不早,我們去到大功坊時怕已入黑了!」

「沒辦法,既然知道了藏寶位置,怎可能置諸不理!」我笑道:「時不宜遲,我們這就出發?」

明朝開國時定都南京,皇宮就在南京城東,如今變成了各個政府機關所在。焦家大宅在南京城中心部分,從這裏步行前往城西大功坊,需要花上一段時間。

果然不出焦宛兒所料,當兩人站在大功坊前面時,不知不覺已是黃昏時候。

所謂「坊」,是一個小區單位。隋唐年間的坊全是四四方方的空間,並且被高牆圈住,只開幾個門戶,晚上還要關上實施宵禁。那時候長安城仿如棋盤似的被高牆畫分成百餘坊。無論是控制人口還是維持治安,坊也是非常便利的制度。宋朝打後直至現在,我們仍然習慣把一些小社區稱為坊,但已不侷限於形狀,也不規範百姓出入。

穿過一座藏寶圖也有標示位置的牌坊,兩人便進入大功坊範圍。大功坊看來並不十分繁華,長街兩旁各有一列店鋪,十之八九上了門板,雖然已是傍晚時分,看上去卻似空置居多。店鋪之間有些小巷可以繞到後面的民房,倒是有不少人出入。

我和焦宛兒繼續往前走,長街後半段更是十室九空,盡頭有一列長滿青苔、破損不堪的的圍牆,圍牆中間雖開有門戶,卻形同虛設──門口兩扇門板早已不翼而飛,圍牆其他部分又有好幾處塌陷,人們根本不用從門口出入。

焦宛兒回頭望我說:「這個廢園佔了整個大功坊的一半面積,而根據那張紙箋所畫,紅圈圈住的位置就在廢園之中!」

我走到門口前面仔細打量,從崩缺的青磚階石依稀看出庭院昔日應有另一番光景。「金陵堪稱第一大城,怎麼會有這麼一大片頹垣敗瓦,不翻新修葺?」

焦宛兒笑道:「南京太大了,自然甚麼都有……興許是業權問題吧!宛兒也不大清楚。」

我搖了搖頭,卻又說道:「不過也好!既是無人的產業,更少了許多麻煩……只要找出藏寶位置,便能在晚上偷偷摸進去發掘!」

我們穿過門口,眼前便是一堆瓦礫,看樣子是一幅倒塌了的大照壁;抬頭望去可以看見殘舊破敗的樓房,重重疊疊不知有幾十間,在夜幕逐漸低垂的時候,化作黑影張牙舞爪,教我不期然打了個寒戰。

焦宛兒也是面色蒼白,搖搖晃晃的有些站不住腳。相比起生死相搏,這裏氣氛更是恐怖,畢竟一家古老大宅敗破至此,真有點鬼屋的感覺。

「宛兒,所謂『子不語怪力亂神』、『敬鬼神而遠之』,根本沒有甚麼好怕!」

「易大哥,宛兒也讀過幾年書,」焦宛兒縮在我的身後,說道:「這兩句話的意思不是承認鬼神存在嗎?只不過連孔夫子也不敢談及罷了。」

「就算真有鬼神,我也不怕!」我強打精神,從懷裏取出剛才問李思豪要的高級火折,迎風一晃,立即燃燒起來。「這個比起我以前用慣的火石要方便得多!宛兒知道哪裏買到?」

焦宛兒從地上拾起一段爛木頭,說道:「宛兒知道,明兒我給你買吧!」

我把火折湊到木頭前端,可能木頭掉在地上已經受潮,好不容易才終於點著。

「火把的話,照亮的範圍比較廣,燃燒時間也比較長吧!」我吹熄火折然後藏好,右手接過木頭往前面一揮,左手牽著焦宛兒便往裏面走。

這時候天色已然全黑,除了火把四周再無半點亮光,也只有木頭燃燒時發出的輕微聲響,與及偶爾傳來幾下蟲鳴鴉啼,端的是十分陰森恐怖。

我倆戰戰兢兢的走到廢園深處,我又拿出那張藏寶地圖,湊在火把下細看,「紅圈無疑是在這個庭園之中,但到底在哪個角落,單靠這圖作不得準!」

焦宛兒挨近我身旁,指著地圖剛想說話,臉色遽然發青。我知道出了變故,立即轉身舉起火折照去,只見一個白衣飄飄、披頭散髮、面無血色的女人就站在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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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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